荆叱将刀缠好，塞在腰间用衣衫遮挡，又看了看她，转身下楼。他身形健硕却敏捷，只一跃便从后院栏杆飞上屋檐，直奔皇宫去。</p>
……</p>
京城之内，人们挥舞着刀枪棍棒，穿街过巷，杀到了征事院门前。</p>
他们的武器粗糙简陋，甚至有些人拿着锅盖做盾牌，拿着秤砣当武器，衣着也证明了他们只是这座城中的寻常百姓。然而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狂热如出一辙，每个人脖子上也都戴着那枚金色的护身符。</p>
“放人！放人！”他们围着墙叫嚣。</p>
“把大国师请出来！”</p>
外面的人数太多了，而且都是百姓，没有命令根本无法下手。征事院的人退守院内紧锁大门，而墙外的人正试图爬进来突破。小小的征事院变成了围城。</p>
大门被一次次撞击，院内的人已经难以再镇定下去。</p>
“云大人在哪儿？！”</p>
“云大人……还在吗？”</p>
“大人不在了，我们还守着这儿干什么？”</p>
众人正不知所措，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喝令：“妄言！”</p>
刚撤回来的人回头看去，纷纷道：“毛大人！”</p>
毛八千背手站在里面，身边是大理寺的两名录事，他静静地盯着院中的绝境，阴沉的眉眼未曾有些许变化。</p>
“你们守的，是皇上的征事院。”毛八千道，“云锦书在与不在，都得守下去。今日征事院死守，本官替云大人坐镇于此，同生共灭。”</p>
院中所有人都安静下来。</p>
毛八千的目光再次扫过他们的脸，宛如两柄刀子指着他们威胁了一遍，随后转身回到屋内。</p>
录事跟随他道：“大人，您今日决定过来，果然是没错的。”</p>
另一名录事却担忧不已：“大理寺已经探查过，云大人八成已经无望，今日大人来是来了，要走不容易。”</p>
“不走了。”毛八千说着坐下饮茶，“今日就陪着那岳清欢，看谁熬得过谁吧。”</p>
“为何不把他杀了？”录事问。</p>
“杀了他，京城之乱恐无法收场。”毛八千道，“况且，他也是一条退路。”</p>
“退路？”</p>
毛八千不答，昂首望向雨帘，他所看的方向，正是皇宫。</p>
也许云锦书没了，他自己没了，甚至皇上都没了，那小公主会不会依然能够留下。</p>
毛八千还记得初月晚的话，以及自己从未理解过的只言片语里，她与岳清欢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前世今生。</p>
小公主还能逆风翻盘吗？</p>
他没有再细想了，思索之间，已有人从那院墙翻了进来，眨眼间又打得昏天黑地。失守恐就在转眼，毛八千按紧了腰间配剑，吹了吹另一只手中稳稳托住的茶杯。</p>
“云大人杀人无数，唯独对城里百姓格外留情。”他念叨着，“可最后这恨他的怨他的，乃至跟着他的仇敌一起对他痛下杀手的，却是京城的百姓啊。”</p>
说罢，毛八千长叹一声，举杯将茶向地上泼去。</p>
热气蒸蒸，仿佛祭奠着含冤的鬼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