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弥这次回国,其实还带了个不算太重要的任务回来——
帮老头儿跑腿还个人情。
老头儿是她在国外时被迫认下的一个师父,回国前去世了。
他临走时在病床前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回到中国后,要替自己去一趟某某大学的美术系,找里面的一位教授还个人情。
至于人情是什么,怎么还,需要她做什么,老头儿一概没说。
这事儿要放在别人身上,苏弥绝对连搭理都不会搭理。
但这人是老头儿,她多不想做,多嫌烦,也要去给办了。
毕竟在国外最难的那两年,她差点在廉租街被街头的小混混扇嘴巴扇到昏厥的时候,是老头儿出手帮了她。
当然了,老头儿也不是白白帮忙。
用他后来的话是,他当时是看到过苏弥在河岸旁卖画,瞧上了她的绘画天赋,觉得这个还不错的东方小孩儿这么毁在这里太可惜,所以才出钱出力,把她搞出来带到自己身边的。
苏弥在他手底下当学徒的时候,也没少吃苦。
老头儿脾气古怪,有时候说不清因为什么,他就突然发起火来。
苏弥刚开始很害怕,但后来渐渐习惯了也就好了。
那几年她和老头儿算是【相爱相杀】的状态,没有真正的做到像别的师徒那样交心亲密,但也有一种很微妙的感情在。
所以老头儿临终前的这一个要求,苏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但苏弥其实挺怕麻烦的,回来之后她几乎是选择性忘记。
这几天时差倒得差不多了,每天除了吃吃喝喝睡觉之外再没别的事儿,她终于算是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任务在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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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弥原本想隔天起个早出去的,但是当她醒过来睁开眼睛时,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
她简单的收拾一下便出了门。
外头依旧酷热难耐,她上了出租车后,直接跟司机报了那个大学的校名。
“重华大学?那可是国内重点大学啊,小姑娘学习这么不错呀?”司机挺热情的和她搭话。
苏弥点点头,十分不谦虚地回:“嗯,我脑袋确实挺好使的。”
“……”
后面的几十分钟车程里,司机都安静的没再说话。
出租车直接开到了重华大学的东校门,也是学校的正门口。
下车之后,苏弥直奔校内,一路连猜带打听找到了教师办公楼。
办公楼不算太高,只有七层,可她要找的那位杜教授办公室就在最顶楼,且还没有电梯。
苏弥爬上去的时候,t恤后面都透出了些汗渍。
她一边在心里念叨着这什么破重点学校,办公楼连个电梯都不装,一边朝最里面的办公室走去。
那间办公室的门没关严,留着一条不算宽的缝隙。
苏弥抬手敲了三下门板,隔了大概两秒的时间,里面传出来一道声音——
“门没锁,进来吧。”
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跟苏弥想象中的老学者完全不一样。
她下意识地挑了下眉毛,心想这位杜教授难道不是跟老头儿年龄相仿?
门板推开,苏弥先向里面瞄了一下。
办公室不算大,但很明亮。斜对着门的方向是一张漆红色的办公桌,后面是一把看着就特别贵的办公椅。
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他此刻正低着头拿着笔不知道在修改什么文稿,看不清脸,但能瞧得出来这教授年龄绝对没有超过三十岁。
老头儿跟他难道是忘年交?不然这岁数再小点,老头儿都能当他爷爷了。
苏弥边想边朝里面走,走到办公桌前面后,她试探着叫了声:“杜教授?”
“杜教授”应声抬起头,四目相对的瞬间,苏弥看见了一张清俊帅气的脸。
且,有点眼熟。
“怎么是你啊?”
程靳也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他今天换了个干净透亮的白t恤,脸上架了副细银边的眼镜,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有点冷冷的内敛,但却又和第一次见面给人的感觉非常不同。
就好像是坏学生突然变成了阳光帅气的优等生一样。
苏弥没有了一开始的拘束紧张感,语气也没有刚刚客气了。
“你不是搞摩托车队的吗?还是个家里在江边有栋楼的富二代,这怎么又成教授了?”
程靳淡淡睨着她,语气有点不着调,说:“你不知道我们富二代从小就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吗?身份多点很正常。”
“……呵呵。”
程靳看出了她想翻白眼的意思,直接问:“你来这儿什么事啊?”
“你是不是在国有个年纪比你大的朋友?”苏弥问得一本正经,“叫李白。”
程靳眉梢微挑,“年纪比我大一千多岁的朋友?”
“……不是。是国人,一个画家。”
苏弥想了想,添了句解释。
“他说和你没用过对外的名字交流,因为知道你是中国人,就用【李白】这个中文名字和你联系的,还说只要一提你肯定就能知道。”
程靳点点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