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教室怎么才稀稀落落几个人？”见六堂中的广业堂只有三名考生考试，其余座位俱空着，方连山低声问道。</p>
“这广业堂教室主要是‘捐监’的挂名监生，平常在家自学，此番大考，下官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不想却只来了三人。”陪在方连山身后的黄师德忙应道。</p>
“这国子监这么穷？”方连山眉头微皱，“非要靠卖监生资格才能赚银子？朝廷拨的银子都哪儿去了？”</p>
“启禀大人。”一旁专官监务的监丞王景仁惶恐道：“朝廷忙于军备，这上千人要管吃管住，还不算那些白吃白喝的留学生，哪儿能够？为了筹银子，前任祭酒呈请陛下设立了书库，除了刻印经史书籍﹐供朝廷索取﹑赐予外，陛下特准本监出售之用，可是费用还是不够啊！”</p>
“是个问题，可这买卖文凭总是不对。”方连山有些头疼，“暂停‘捐监’，已经交了银子领了‘监照’的马上让他们回国子监学习。”</p>
“是。”黄师德瞪了想要劝谏的监丞两眼，躬身应允。</p>
巡查一番后，方连山回到了敬一亭内的祭酒厢房，也就是校长办公室。</p>
正沉思间，却听轻轻的敲门声响，抬头一看，却是监丞王景仁恭立门外。</p>
“王大人请进。”方连山起身相迎，微笑道：“王大人快坐，上茶！不知有什么事情？”</p>
待成三奉茶后，王景仁感激道：“大人真是不摆架子，体贴下属！早听闻昔日同窗蜀地鹤江书院李兄李梦其提到大人威名，今日能在大人手下做事，实在幸运。”</p>
“王大人是李掌院的同窗？”方连山恭敬肃立，躬身行礼，“李先生是在下的恩师，请以师礼拜之！”</p>
“莫要折杀了属下！”王景仁慌忙起身，感慨不已，“大人请上座，如此大礼怎能受得？”</p>
“恭敬不如从命。”方连山又谦让一番后，诚挚道：“连山初到国子监，许多事情还请先生指教。”</p>
“谈什么指教！”王景仁苦笑道：“虽过了殿试，却是数年管理监务，早将学问荒废了。不过今日你要暂停捐监之事却是大为不妥！”</p>
“哦？请指教。”</p>
“这挂名监生每人交得银子可不少啊。”王景仁坦诚道：“这银子并不是我国子监一家得了，分食的人可多着呢。更要命的是这捐监的人非富即贵，很多是高中级官员子弟，他们坐监读书，仅是挂名，数量既少，平日听课者又甚寥寥，你这一停，不知要得罪多少人呢！”</p>
“王先生觉得该不该停止捐监？”方连山却是反问道：“如果靠银子靠权势就可以买到文凭，那些苦心攻读的士子们该怎么办？还有谁会专心读书？长此以往，我大梁还有什么未来？”</p>
“自然该停了。”王景仁无奈叹息，“你这可是断了这些大人们后代的入仕之路啊，三思才是啊。”</p>
“人生短暂，能干几件利国利民的事总是好的。”方连山毅然道：“常言道，当官不为名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p>
“红薯是什么？”王景仁莫名其妙。</p>
“就是一种粮食。”这时代哪儿来的红薯？方连山老脸一红，“我也不求大人与我共进退。能不能这捐监的公子哥儿有哪些？”</p>
“最麻烦的就是兵部尚书朱省华的公子朱守光，那可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朱守光仗着老子是兵部尚书，母亲是郡主，算起来，他母亲长宁郡主还是文宗的姑母呢！这子平日里不务正业”王景仁娓娓道来。</p>
为了开创新的收入来源，方连山独自来到国子监的书库，视察书库印刷情况。</p>
已然入夜，书库里静悄悄的，在如山雕版后传来微弱的烛光。</p>
方连山好奇地走近些，却见一个瘦削身影正藏在角落里，默默看书，似乎很认真，根本没意识到有人进来。</p>
“兄台竟如此认真！”方连山大手轻轻按住男子肩头，赞叹道。</p>
“呀！”却听着男子尖叫一声，扔下书籍，弹出老远，躲在阴影中，惊恐道：“你是谁？要干什么！”</p>
“兄台勿怕！”方连山安慰道：“我只是想……”</p>
“快出去！”男子紧张道：“要买书，明日再来！快出去！”</p>
“兄台误会了！”方连山笑着上前。</p>
“砰”</p>
一块雕版砸在方连山头上，瞬间粉碎。</p>
我靠！幸亏有乾元心法！</p>
打人男子趁机奔向门外，却又紧张地回望一眼。</p>
微弱的烛光下，肤色晶莹如玉，俏鼻圆润，嘴边带着俏皮的微笑，月光照射在其明澈的眼睛之中，宛然就是两明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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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木屑墨迹的方连山正想多看两眼时，娇身影已然消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