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运?
闫立德想了一会说道:“陛下慧眼,内陆河流风浪不大,一般平底船足矣使用,换成尖底船反而削减了运量。但在大海之上,风高浪急之时据说能将船只拍成碎片,这样的设计或可抵抗。”
长安毕竟是内陆,最多只听听海客说一些劈风斩浪的故事,无法想象身在其中是个什么景象。听闫立德这么一说,长孙脸色一白,虽说青雀出阁避免了两子相争,但出海原来是这么危险的事情,她也不愿意看到青雀葬身大海。
李二眼神闪烁了一下,创业历来艰难,自己当初走过的每一步又何尝不是千难万险?青雀儿若是有如此雄心壮志,区区半州之地,倒是委屈了他。
转头一看,长孙的脸色不佳,明白她心中担忧什么,笑着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青雀儿能从海船钻研起,就不是一个贪功冒进的人,观音婢不必忧心。”
这样一艘在大匠眼中评价颇高的海船,却被青雀否决,可见他的要求更高一些,同时也证明了青雀确实是在为出海准备。李二心底已经基本同意越王出阁了,只是他还准备压一压。这小子和工匠们窝在府内捣鼓了半年,说要立三件大功,立马就献出来三个宝贝,压一压,说不定还藏着什么好东西。
此时的李二,仿佛见猎心喜的猎人一般,紧紧盯住了还在延康坊越王府里嘚瑟的小白兔。
闫立德告退,对丈夫知根知底的而长孙则轻打了李二后背一下:“又在算计什么?青雀就那点家底儿,你这做父亲的也不知羞。”
李二哈哈大笑起来:“曲辕犁为农,马蹄铁为兵,印刷机为士,这新船为工,青雀儿的准备工作可谓万全。不过观音婢,可发觉其中还差了一样?”
长孙愕然:“商?”
“没错,商业,财货之道!半州之地,几乎全是荒山野岭,千户赤贫人家嗷嗷待哺,而造船业更是吞金巨兽。青雀筹谋许久,又岂能不知若是没有大量钱财支撑,他的出海梦终究只是镜花水月。”
大唐刚安定不久,正是休养生息之际,然而吐蕃、吐谷浑、突厥等强敌环伺,国内财政压力巨大。在这种状况下,李二的小金库说不上饿死老鼠,但也寒酸的厉害。说到钱财,李二眼珠子都是红的,只是不知道能从儿子身上压榨出多少油水来。
延康坊,越王府。
往年的延康坊,绝对是‘文气’汇聚之地。越王好文,往来的皆是各种高士文人,诗会文会不断。酣酒高歌,指点江山,蔚然成风。然而这半年来,风气陡然一变,长袍襕衫的士子文人渐渐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形形色色的乡野草民穿梭其间。
还是有一些士人抱着一点点希望来到这里,然而看到高挂在府前的那张牌匾,就只能叹气离去。
这张牌匾已经挂了半年了,上面的告示十分的直白——越王府求贤,除去儒生以外,无论工匠、医生、农人、贩夫走卒……只要有一技之长的,都以门客之礼接纳。
这张牌匾张挂出来的第一天,越王府内养着的那些文人就被赶了出来。越王府内有千间房,四十多个院落,受越王恩养的士人少说百人之多,结果除了少数几个懂得变通的,其他全部被一脚踢了出来。
为此,越王饱受士林批评,往日求贤纳士的美名一夜之间几乎荡然无存。什么,门外的那张求贤令?工匠、医生、农人、贩夫走卒之流,也配称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