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这一刻,容远的心情竟然出奇的宁静,没有害怕,没有惶恐。人生百年,总有一死,有些人死得重于泰山,有些人则死得轻于鸿毛;
他呢他不知道,不过至于他让凌若有了一丝生的机会,如此就够了。
这一刻,他突然很想见靖雪,无比想念
以前救过的一个道士曾对自己说,人在临死前想到的那个人,必然是牵挂最深的。
他当时一直以为自己到了那一刻,想念的人必定是凌若,却原来不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无怨无悔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女子已经逐渐占据了他的心。
对凌若,更多的是一种亲情
如果,可以活着回去,他一定娶靖雪为妻,从此一心一意地待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可是,那究竟是奢望了,他回不去,也活不了。只盼来生,他可以再遇见靖雪,下一世,他必不会负她
容远哥哥趴在马背上的凌若痛苦地抬起手,努力想要去抓住那个在视线中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她知道,容远这是拼了命在救她,那些人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伸出的手冷在夜风中,她什么也抓不住,昏迷前她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刀疤将军捡起刀往容远身上砍去
不要凌若尖叫着睁开眼,眼中尽是惊恐之色,额间冷汗涔涔,直到看到老旧发黑的屋梁时才渐渐缓下神色。
隔了一会儿,隔着里外屋的帘子被人挑了开来,一个年青男子走到凌若床边,将拿在手里的碗放下后温言道:你又做恶梦了
那名男子瞧着约摸二十来岁的年纪,身上是一袭浆洗得有些发白的粗布蓝衣,五官不是很出色,却干净耐看。
嗯。感觉到温热的面巾正轻轻拭去她额间的冷汗,凌若疲惫地闭一闭眼。
你这样天天做恶梦可是不行,改明儿,我去求求那城头的毛大夫,让他给你开一贴定惊宁神的药。那人这样说着。
不必了。凌若说道:上回为着救我,你去求他已经挨了好一顿白眼,只是恶梦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上次与娘说话的时候,声音大了些,倒是被你听去了,其实我都习惯了,没什么的。
见凌若不说话,他又道:先把药喝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将凌若扶了起来,将旁边叠好的粗棉被子塞到凌若背后,让她好倚着,随后又端起木凳上的粗瓷碗递过去道:喝吧,已经放了一会儿不烫的。
凌若没说什么,只是接过药碗慢慢喝着苦得足以让人想吐的药,直至一碗药见底方才放下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