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低头看了他一眼,却是道:只想问这个吗
小宁子一惊,旋即带着谄媚的笑容道:果真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主子,奴才只是有点好奇,年贵妃复了位,皇上又再许她协理六宫之权,主子您不担心吗
本宫为什么要担心这一句话问得小宁子措手不及,不知该怎么回答,正在吱吱唔唔间,那拉氏已然代他道:担心年贵妃会越到本宫头上去吗小宁子,你管得倒是挺宽的啊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宁子听着不对,连忙跪地请罪,手掌抽离木桶时带起的水滴滴滴嗒嗒滴在平整如镜的金砖上,如透明的珍珠,映着落入殿中的秋阳,有一种蒙昧离奇的美丽。
小宁子暗悔自己话多,万一触怒了那拉氏将自己赶出内殿,那之前辛苦所做的一切便都成了泡影。不他绝不要再回到以前的日子,他要出人头地
如此想着,小宁子脑子竟然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伏在地上惶恐地道:奴才只是担心主子,想那年贵妃跋横无礼,无德无才,又屡屡冒犯主子,眼下复起,怕是
怕她随着这两个字,连串的笑声自那拉氏嘴里逸出来,不是冷笑,也不是不屑,更不是愤慨,只是单纯的笑罢。
好一会儿,那拉氏方才止住笑声,涂着一层浅金色丹蔻的手指划过眼角,指腹染上了一层湿意,那是她笑出来的泪,你真当皇上愿意起复年氏吗
难道不是吗小宁子这般想着,却不敢说出口,只是小心地抬起头,用疑惑而卑微的目光看着那拉氏。
年氏做了多少错事,皇上心里有数,降位禁足已是念在她家族与相伴多年的情份上法外开恩,若就此下去,年氏至少还能得个善终,现在怕是难了。她弹一弹指甲,漫然道:且瞧着吧,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见分晓了。她爬得越高,摔下的那一刻就越惨
她已经迫不及待期待这一刻的到来,相信相信一定会很精彩。
听到此处,小宁子终于忍不住试探地问道:主子是说年贵妃早已失宠她如今的复位更不是皇上本意
他有些发瞢,皇上乃是天子,天下之尊,竟然有人可以勉强他做不愿的事这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前朝制肘重重,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那拉氏虽在后宫之中,但前朝事却也并非不闻不问,对于年羹尧几次三番上折请求复年氏位份的事有所耳闻。
功高,本是好事,但若功高震主,又恃宠生骄,那便是坏事了,所以她断定,年家风光不了多久了,而没有家族支持的年氏,自然会在这后宫中一败涂地。
不过手指划过鬓发与戴在上面的珠花,徐声道:不过本宫病了这么久,如今也该好了。低头见小宁子还跪在地上,凉声道:起来吧,往后少问不该问的事,三福就从不问这些,多学着些。
是,奴才知道了。一提到三福,小宁子便满心怨恨,他可没忘记这位好师傅当时一心想要将自己赶出去呢,不过这样的怨恨他并不敢表露在脸上,如今的他不论地位还是恩宠都不能与三福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