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兔》
作寒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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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宁西顾提前两小时为去见乐茕茕做准备,精心打理一番,像在将自己装扮成祭品,贡献给她,还得担心是否合她欢心。
他站在穿衣镜前看自己,眉目不展,比他参加任何宴会都更紧张。
宁西顾今年十九岁,正在z大的大一就读。他对镜整理领带,镜中的他神情冷峻,体格强健,身高足有一米八八,宽肩长腿,他从小看这副面孔和身躯看惯,自觉普通,不过从外人评价中,他知道自己算是英俊。
却没什么女人缘。
至今未曾交往过女友,他亦不感兴趣,从未追逐过任何女人。
同寝室的室友看他从厕所换了身衣服出来,变身西装革履,惊了一跳,好笑地问:“你去做兼职要这么隆重?”
室友隐约知道宁西顾找了一份兼职,前些天看见他在写求职简历,神秘遮掩,不让人探听,一问就顾左右而言其他。
看他这样郑重其事,不知道是什么好活。
宁西顾是个模范优等生。
高分入学,从不缺课,门门考试优异,在校学生会工作,各种活动置办得井井有条,同时参加了好几项个人竞赛活动,且都拿到数一数二奖项。
一看就在认真踏实地长成可靠大人。
忙成这样,竟然还有空做兼职?
“难怪前几天看你在写什么……你到底在做什么兼职啊?多少钱啊?介绍一下呗。”
宁西顾笑笑,再次敷衍过去:“随便找的。还不清楚人家要不要我呢。”
这份兼职难以示人。
简而言之,就是小白脸。
他此行前去见的乐茕茕,正是以每月大约三千元生活补助金来“包养”他的金主姐姐。
此事大致得从一周前谈起——
一切源自一场意外。
当时他去一家酒吧,赴学生会聚餐。
他进门后寻找桌子,在霓虹灯光中睃巡人群,然后看见了乐茕茕。
任谁都会第一眼看见她。
上天送她一副太好的皮囊。
她坐在高椅上,郁郁不乐,一只手扶着脸颊,霓色浑浊的光依偎在她光洁玉白的脸畔,正在潸潸泪落。她的眉眼、鼻子、嘴唇、下颌、脖颈,在暧昧的光雾中勾勒出氤氲秀美的轮廓线条,美的像是落在人间的精灵。
宁西顾经过她身边,找到同学,发现座上的同学也在打量乐茕茕,好奇地议论:
“那个在哭的女人好漂亮……”
“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我记不起来。”
“可能是某个网红吧。”
“我查到了,叫乐茕茕,真是个网红。第一次见到真人比照片漂亮的。”
宁西顾微妙。有点巧。
恰好他的名字与这个女人的名字出自同一首诗:
茕茕孑兔,东奔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是以他再多看乐茕茕一眼。
宁西顾也觉得这女人似曾相识,他思忖片刻,然后翻出记忆。
……哦,对,是见过。
好像是在差不多三四年前。
他读高中时,有次路过一条商业街,无意中经过乐茕茕的拍摄现场,她因助理忘带围布而大发雷霆,惹人侧目,最后在大街上顶着路人眼光,脱得只剩抹胸和打底裤,当街换衣服进行拍摄,不知羞耻。
不过到此为止,他也只是回想了一下,客观评价。
同学们玩乐一通,到凌晨两点,然后各自回家。
宁西顾走出一段路,才记起自己的手套落在酒吧,于是折回去拿,走在阑珊夜色中。
半路上又遇见了乐茕茕,她因醉酒而脸颊绯红,目光迷濛发亮地觑视他,飞快看一眼,再看一眼。她正在街边与她的小姐妹推搡,宁西顾在几步之外,依稀听见她们在说“这个帅、这个帅”。
宁西顾隐隐感觉到什么,慢了几步,故意等她接近。
乐茕茕提着高跟鞋,满身酒气地拦住他,她仰头,像只迷路又好奇的小动物,张口想要说什么。
宁西顾饶有趣致地等她说,却听见一声酒嗝,不免笑起来。
乐茕茕脸红,捂了捂嘴,略有点恼,醉醺醺地说:“你是附近大学的大学生吧?我刚才听见了。”
宁西顾不置可否,问:“有什么事吗?”
乐茕茕深吸一口气,即使在醉酒中,也需她鼓起莫大勇气,血液像在砰砰跳,她佯作轻浮,面红耳赤、生疏笨拙地说:“小朋友,你想不想赚点零花钱?”
还特意补充:“姐姐很、嗝、很有钱哦!”
后来想起当时画面,宁西顾仍然觉得滑稽可爱。
比他矮一个头、体型足小两圈的乐茕茕,用软糯的嗓音说这样耍流氓的话。
然后他就鬼使神差地跟着乐茕茕去了酒店。
乐茕茕拍银行卡要了一间豪华尊享大床房。
这家酒店最贵的房。三千八一晚。可见其决心。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只有他们在这狭小空间里,宁西顾站在乐茕茕身后半步,嗅到她身上的气味,糅杂香水和酒气,乐茕茕像是很不安,不停地拨弄头发,耳后和脖子一片绯红。
她连站都站不稳,要扶着旁边才是,宁西顾看一眼她颤巍巍扶墙的手,乐茕茕身上的香水像在煽动着他,下一秒她就会倒进自己的怀里。
可惜没有。
到了他们买的房间房门口。
乐茕茕用发抖的手刷了门卡,“滴”的一声,门打开了,她刚走进去,没两步,脚步缓顿迟疑。
她折回身来,望着还在门外的宁西顾,眉心微蹙,像是手足无措,杵立原地,路被堵上。
宁西顾在门口站几秒,然后往里走,乐茕茕被迫一步步后退,让出容他进来的空间。
“咔嗒。”
门锁轻扣声响。
她耳朵一动,瞬间彤红。
真是有趣。宁西顾想。都主动跟他约-炮了,干嘛装得那么纯情?
她咬了咬唇,像是心一横,把他带到床边,自己先坐下来,说:“你、你乖些,让我舒服了……姐姐就、就多给你点零花钱。”
宁西顾却问:“不先洗个澡吗?”
她又脸红,蹦一样地站起来,说:“要,当然要先洗澡。”
宁西顾等她洗澡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女人,也不知道要从何做起,所以打算等一等,让这个easy的女人来教自己。
完成他的长大仪式。
水声响了十几二十分钟,终于停了,又响起吹风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