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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穴居猿们回到了山洞内,长的五大三粗的族长竟出乎意料的如受惊的小猫般窝在角落瑟瑟发抖。对于未知事物表现出过分的恐慌,全然没有身为族长应该有的样子。

实际上之所以称为族长不过是因其较为年长并且体型雄壮,当家族遭受到野兽的攻击,或自然灾害的侵袭的时候,族长能够挺身而出带领大伙化解危机。家族一直以这样的观念延续传承着。只是后来,随着发生的事故越来越多,大伙渐渐的发现,身体的强壮程度并不能成为衡量家族保卫能力的标准。

比如有一次打猎,刚到手的小鹿却被一群饿狼抢去。族长却只能原地呆立,无可奈何。幸得哲咧先前设置了一道陷阱,狼群跌入陷阱之中才得以重新夺回食物。还有一次,族里一同伴得了怪病三月未见好转,族长依旧手足无措。幸得哈卡每天向日月祈祷,同伴才日渐康复。

于是大伙渐渐的忽略了族长的威信,也不再以为蛮力就能解决一切。大伙转而更愿意亲近哈卡,这家伙总能带给大伙惊喜。

他赋予了我们名字

使我们更清楚的呼唤彼此

他为日月星辰山川万物配上符号与发音,

使我们空旷的脑海里填满了回忆

他圈定我们安全的疆域

使我们得以远离危机

他指引我们神圣的祭祀

使我们得以亲近万能的神灵

……

尽管大伙对哈卡的马屁赞美总显得文辞拙劣而蹩脚乏味,但是对其拥戴与喜爱却是真真切切油然而生,而非阿谀奉承的矫揉造作。更为关键的是,哈卡自己也喜欢跟大伙在一起。享受彼此自由的嬉戏打闹与欢歌笑语,仿佛自己笑的时候大伙也便跟着笑了,仿佛自己悲伤的时候大伙会为其揪心,仿佛大伙都可以集聚在一个五彩斑斓的泡沫里而安然入梦。

相比于哈卡,哲咧似乎就不那么受待见了。虽然在危急时刻,哲咧总是能出意料的帮助大家化险为夷。但是其时常不苟言笑的表情和特立独行的作风总令大伙不由得产生一丝隔阂。且对于祭祀这类神圣的事件来说,哲咧却从来都没参加过。虽说都是自发性的,可谁又会不希望得到神明的庇护呢?真是个奇怪的家伙,难道是大脑里少了根筋?大伙显然还无法理解哲咧的行为方式。以至于哲咧出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察觉到……

哲咧怀着无以言表的兴奋往山洞返去,急切的想与伙伴们分享这一伟大的发现。来到洞口,小心的挪开竹门,走了进去。

当哲咧举着火把站在大伙面前的时候,大伙先是一阵吃惊,接着慢慢的平静下来。看着哲咧平安无事的站在那里,大伙似乎已经放松了对这一“妖花”的警惕,正欲慢慢的靠近观察并询问哲咧。

此时,瞪大着眼睛静立在群后面的哈卡突然一声断喝,阻止了大伙的靠近。哈卡突然歇斯底里的叫嚷着,说这是树木的鬼魂,不要轻易靠近,如果被沾染上会有生命危险。大伙顿时皆有些惊慌的退后。唯独与哲咧从小玩到大的阿鲁巴没有退后,他好奇的向前想要触摸这奇异的“妖花”。

哲咧看着被哈卡误导的大伙有点着急,本想开口解释,一时来不及注意身边的阿鲁巴而没有阻拦。“嗷呜……”阿鲁巴一声惨叫,迅速的收回被烫伤的手,也沮丧的退了回去。于是这时大伙便显得更为惊慌了,围绕着缩成一团。

哲咧顿时变得有口难辨,也没等哲咧把事情好好说明。哈卡又开始大声的叫嚷,驱赶着哲咧,要其赶快把手中的木棍远远的抛弃。哲咧站在原地,尝试着将手中的火棍解释清楚。一会比喻着太阳,一会又是风的,不过显然哲咧并没有如哈卡般丰富而准确的表达能力。大伙也仅感觉到了一点抽象,而无法完全的理解哲咧表述的是什么。

只见哈卡突然暴跳起来。手指着哲咧,瞪大了双眼,一脸愤怒的表情显得有些扭曲而狰狞。“哲咧…你被树魂控制了”。

于是大伙本已稍稍安定的情绪,突然间又被绷紧。时而死死的盯着哲咧时而偷偷瞄一下他手中的“树魂”,眼神里充满了狐疑与恐惧。

哲咧感觉有点无奈,依旧尝试着向大伙解释着真相。可大伙依旧难以理解哲咧的表述,甚至已经开始厌恶哲咧的这番奇谈怪论,或误以为这是一种不怀好意的欺骗。在哈卡声嘶力竭的煽风点火之下,平时外强中干的族长站了出来。眼睛盯着哲咧,手指着洞口的方向,示意哲咧出去。于是大伙也都纷纷伸出了手指,用一种排斥的眼光驱赶着哲咧。

哲咧顿时变得哑口无言,心中充满了失落。只能一个默默的出了洞穴……

相比于穴居猿这片小山林间的小打小闹,对面毒蛇猛兽寻常出没的深山老林里可就没那么太平了。野火已经席卷了大半座山林。火星掠过的地方,奇花异草尽数萎焉枯败,枯枝黄叶随风起燃。躲避不及的蝼蚁爬虫皆为化灰,走投无路的鼠兔蛇蝗也终究葬身火海。也仅有部分身手敏捷的中大型动物能幸免于难。

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对于久未进食的狼群来说。生存空间正遭受着双面夹击的严峻考验。狼王领着狼群躲过了火海,来到山腰凸起的岩石上,发出一声悲凄而悠长的嗥叫。远眺着对面的小山林,一如往常般的寂静祥和。狼王似乎看到了生存的希望,于是领着狼群们下山而去……

狼群们趟过山溪,来到穴居猿居住的小山林。开始四处搜寻着动物的痕迹分辨着猎物的动静。这本是一座土壤贫瘠植被简单的小静林,在此行走的大型植食动物也便稀少。山腰的洞穴里却居住着一群难缠的灵长类怪物。虽无尖牙利爪以撕咬搏杀;却能手持棍棒,投掷岩石,挖坑捣洞以趋利避害。寻常的山鸡野兔,猪羊牛马亦恐避之不及。狼群本鲜少来此地觅食,不过是天降横祸而被逼无奈。

狼群搜寻半晌,亦未能找到一点猎物。于是狼王一声呼唤,四散寻找的野狼们陆续集聚。狼王领着众饿狼朝山腰的洞穴走去…

哲咧边走边不时的回头着,看着平时嬉笑怒骂亲密无间的伙伴们,突然对自己冷眼相对,心中顿时满是怅然。但是他并没有颓丧,他对这帮相濡以沫的亲们依然满怀着热忱与期待。尽管有时候,他并不懂得该如何更好地融入彼此。转头凝视着手中的“太阳”,哲咧右手蓦然间握的更紧。他似乎坚信,这神奇的光芒不仅仅会照亮自己,终究也将照亮身后的亲。

大伙聚集在门口,静静的看着渐渐消失于视线里的哲咧。大伙的神情里浮现出一丝隐约的不舍,而更多的却是一种转危为安的释然。族长再次重重的扣紧了门扉,领着大伙回洞里去了。月光透过竹间的缝隙投射在哈卡的壁画上,显得影影绰绰。

善良的造梦者啊

你爱着你的梦

你爱着你梦里的臣民

可是你却不爱真理

因为真理太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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