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一路走走停停,在傍晚时分选择在一条不是很宽的小河边树林里扎营过夜。
这里距离大军的营地只有不到半天的路程,已经是理论上的安全范围,但老佣兵仍旧很警惕的安排两班哨兵值宿,一明一暗,双保险以保证万无一失。
森林里的夜幕总是降临的很快,参天的树冠遮挡夕阳本就不多的光芒,归巢的鸟儿挤在树杈上唧唧喳喳的争夺着栖身的地方,有几只野兽绿色的眼睛在灌木丛里一闪而逝,忽闪着诡异,然后月亮就悄悄的爬上天空。
“都去睡吧,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争取早点把粮食送过去,把这趟差事了了,省得夜长梦多。”
老佣兵对围坐在火堆前喝酒扯淡的同伴们吩咐道,干佣兵这行除了尊敬强者,更尊敬资历老的前辈,大家都应下来,找到自己的位置睡觉,只剩下他一个人眯着眼睛,瞅着黑dd的树林,好像随时会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冲出来。
老佣兵借着火光,轻轻的擦拭着跟随自己多年的双手剑,动作轻柔的仿佛在抚摸自己的恋人,多年行走江湖的老经验,给了他很强的第六感,深深的明白越是离完成使命一步之遥,越是容易给敌人可乘之机的生存道理,所以他才不放心的打起精神守夜。
“但愿是我想多了。”
老佣兵自嘲似的摇摇头,满满的喝了一大口酒馆买来的劣质麦芽酒,祛祛半夜刺骨的y寒,把心爱的双手剑放到自己脚边,裹紧狼皮披肩准备站起来四处走走。
可惜他的意识永远停留在起身的动作上,一支暗处飞过来的羽箭,准确的钉进他刚想惊呼的嘴巴里贯脑而出,切碎脆弱的声带,让他甚至发不出任何提醒自己战友警惕的声音,也许在倒下的那一刻,他至死也不明白站岗的士兵为什么没有发出示警,不过他很快就能当面询问原因了。
月亮悄无声息的扯过身边一朵云彩,把自己的脸蒙起来,不忍心看到树林里发生的惨剧,十几名正在睡梦中的士兵,连呻吟都来不及发出,就稀里糊涂的被人割了脑袋,定格成扭曲的表情,拉车的马匹惊叫着嘶鸣,一个人走过去拉住它的缰绳,轻轻的安慰着。
“头儿,一个不留,干净利落。”
其他人忙着检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里面,有没有尚未死透的幸存者,一个黑影轻盈的走过来,对着正在抚摸马鼻子的那个人说道:“车上拉的全是没脱粒的燕麦和r干,不过燕麦有点变质了。”
“想不到这次来的依然是个饭桶,围城战倒是玩的滴水不漏,可惜还是让我钻了空子,这么着急的让人送粮来,肯定营地里饥荒闹得挺严重,且先缓两天看看,等到他们饿得连弓弦都拉不开的时候,咱们再大摇大摆的下去砍脑袋,这次来的听说是个伯爵,要是能抓到活的,赎金一定比上次那个傻大个更多。”神秘人的声音很难形容,像是锤子敲打铁砧的尖利鸣响,又好像刀片划过砂纸晦涩的刮蹭。
说话的人正是强盗路易,一直被堵在山上巢x里动弹不得,又遇上连日大雨,抢来的那点粮食早就吃干抹净,所有的手下饿着肚子怨声载道,眼看军心浮动几乎不战自溃,这时多亏上帝保佑,大雨终于适时的停了,围山的军队因雨撤走靠前的几个游动哨,给他可以利用的机会,便带着手下偷偷摸摸的走小路下山来找吃的。
起初他还战战兢兢的生怕惊动山脚下的军队,只是小打小闹的干了几票,抢落单的农民然后杀人灭口,但是得到的东西连要饭的都喂不饱,更何况山上千八百号弟兄,最后只能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计划周密的劫了运粮队,全程顺畅的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总算是发现对手的破绽。
从运粮队路线的选择和兵力的配置来看,那个前几日威风凛凛步步为营,弄得自己浑身不自在的年轻伯爵,不过是个生搬硬套刻板兵法的绣花枕头,同那些自视甚高的贵族老爷们一样,笃定的认为稳c胜券,没想到竟然让自己在眼皮底下抄了后路。
得手几次之后,路易逐渐放松警惕,筹划着准备以逸待劳来个致命一击,明天再干最后一票,就收手回去调兵遣将打他个措手不及,再次确立自己在这一带的土皇帝威严。
“粮食搬走,马匹杀掉,剩下的破烂跟往常一样付之一炬,咱们快走,别让苍蝇似的巡逻队发现了。”
路易捋了捋马脖子上柔顺的鬃毛,决然的将一把匕首c进它的脖子里,在马匹绝望的眼神中下达了命令,身后的手下们马上四散行动开来。
“这已经是三天内第五支运粮队被敌人偷袭,您为什么还不让我带人去清剿隐藏在树林里的那些畜生,对付他们完全用不着什么路数,我分分钟就能搞定,就算是加强对山上情况的监视,也能起到一定的预防效果。”
公牛气鼓鼓的坐到椅子上,拿起面前的酒杯跟喝自来水一样咕咚咕咚灌着麦芽酒,眉头都没皱,花的可不是他的钱了。
科勒走到他身边,不知道是出于安慰还是劝解,无言的陪着他喝起酒,我看着像火山爆发般抓狂冒烟的公牛,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