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底的理查公爵实在是无理,先是不辞而别,然后又偷偷摸摸的出现在我的宴会上,不和宴会主人打个招呼又玩消失。”
博杜安伯爵往嘴里塞进一块腌制的鲱鱼r,装作气呼呼的模样,狠灌一大口葡萄酒,红色的y体顺着嘴角弄脏漂亮的大胡子。
这是再拐弯抹角的套我的话!
我心里已经组织好应付语言,慢条斯理地回答道:“的确是诺曼底公爵大人,对于他的突然到来我也感到很惊讶,却不得不出于礼貌与他交谈几句,甚至不顾沾满泥水的靴子,会不会溅到自己新做的皮裤。”
“这些该死的北方佬,无论多久都仍旧学不会贵族应有的礼节,就像他们百年前驾着龙头战船的祖先一样,只会一味的横冲直撞,我多希望早生几百年,见识见识传说中带着上帝的愤怒呼啸而来的北欧海盗,你知道他们现在只生活在,吓唬不肯睡觉顽皮孩子的母亲睡前故事里,小的时候我可受惊不少。”
博杜安伯爵声情并茂的做着鬼脸,想要缓和一下我的戒备心理,很明显他看穿了我拙劣的掩饰。
“这群带着牛角头盔的维京人,征服了我童年时代的每一个梦境,但是长大真正对垒之后才发现,他们也不过是一个鼻子两条腿的凡夫俗子,砍下脑袋照样活不了。”
我从跟在身后侍从捧着的盘子里撕下一条j腿,放进嘴里卖力的咀嚼着,时不时发出不雅的噬咬声,抹得满脸都是油汪汪的:
“我的大人,他们信奉拿来主义,相信强取胜于耕种,在意大利的时候,皇帝陛下有一支诺曼人的雇佣军,我曾和他们并肩作战,个个都是无谓的战士,除胳膊上野蛮的纹身和酸臭的口气让人反胃之外,烧杀y掠是他们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天性,就连上帝也毫无办法。”
“哈哈!我喜欢你的笑话,兰迪,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伯爵大人?”
博杜安伯爵从袖子里抽出一块白色的丝绸手帕,优雅的擦了擦自己手上沾染的腌鱼酱料:“当然,你也可以叫我罗博,像真正的朋友那样。”
“如您所愿我的大人。”我弯起嘴角笑笑,随手在裤子上抹了抹手指,然后跟着博杜安伯爵继续在城堡的小花园里散步。
事实上一等诺曼底公爵离开,博杜安伯爵的小侍从就跑过来捎口信,说是他的主子希望可以和我来一次加深友谊的面谈,避开那些苍蝇一样令人讨厌却又无处不在的耳目,于是我便跟着他绕过重重叠叠的繁复楼梯和冗长走廊,来到曲径通幽处在月光下散发着植物清香的花园。
这是一座小型的室内花园,虽然不大却被匠心独运雕琢的很精致,像是圆润的白瓷娃娃。
不同于中国那种大开大合的皇家苑囿,或者富家大户曲水流觞的温婉园林,这座室内花园巧妙的通过一方巨大的弧形天井,采光和接收雨水灌泽,同时涵养花室内的气温,花径间凿筑着相互连接的水道,利用温水释放的蒸汽,来提升整个空间的温度,保证庭院里珍贵花朵树木所需的适宜环境。
“很精致的花园,罗博大人,就像来到上帝的伊甸园一样,手足无措的我都要抓狂了。”
啧啧的赞叹着,对着伯爵竖起大拇指,倒不是惊讶于花园里盛开的美丽花朵,而是咂舌修建弥费的庞大资金,光是垒砌花坛白色大理石的价格,就远远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你的评价很中肯,因为没必要像其他人那样说谎话讨好我,你已经在意大利见识过最美丽的花园,想必那些罗马时代的工艺,一定更加巧夺天工。”
博杜安伯爵很受用我的夸赞,拖着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嗅了嗅,表情温柔不做作,仿佛一张精美的砖石粘贴画。
“美丽的事物总是需要不停浇灌和滋养,才能顺着理想成长,就像两个国家要建立起长久的信任关系,不可能凭空而成。”
终于开始说重点了吗?老狐狸!
我在心里诽谤着,脸上却做出赞同的表情,使劲点头配合他:“您说的实在太有道理了,罗博大人,奈梅亨早就想拥有像弗兰德父亲一样,敦厚和值得信赖的依靠,我们只需要一点点的肩膀,就足够遮蔽漫天的箭雨,不必劳您时时刻刻的牵肠挂肚。”
“所以我们才来到这里,你用自己的方式,让弗兰德注意到身侧茁壮成长的小兄弟,这一路可谓坎坷非常。”
博杜安伯爵放开手中被摧残得几近凋零的花朵,转而面向我,小侍从很识趣的退到远远的地方把风,现在谈话的内容,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出他之口入我之耳。
“你知道我一直需要在自己的侧翼,有个省心的邻居,如果那个人能更进一步,成为不用日夜盯防的家里人,就再美好不过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大家应该可以开诚布公的谈谈了,左右不过是利益的交换,剩下的只有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
“我衷心的希望能够得到上帝的垂青,得以高攀迎娶您的掌上明珠,瑟琳娜公主,像白月光一样纯洁无瑕的女神。”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马上渴望的说出他自以为早就d悉我的想法。
博杜安伯爵早就心知肚明我要什么,此时此刻的表现无非是逢场做戏而已:“呵呵,这么说我们做不成朋友了,那真是让人遗憾,不过上帝却让我们有血缘上的联系,把我最珍爱的小女儿瑟琳娜托付给你,促成弗兰德和奈梅亨的亲上加亲,我也能够在以后的日子睡个囫囵觉,不必担心来自北方和东方的敌人。”
他笑呵呵的拍拍我的肩膀,脸上全是慈祥的快淌出水来的温柔笑容,实在是很容易让人轻信,如果在不了解弗兰德伯爵家族有债必偿的家训情况下。
“我一定奉献给瑟琳娜公主最完美的婚礼,届时将由教皇座下一位德高望重的大主教来证婚,要么是弗兰德的红衣主教,要么是柏林的大主教,保证能够让公主相信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搓搓手不好意思的顿了顿,似乎有些自责迫不及待的心情失了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