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斯马上软下来,意识到自己言语间的唐突,怯生生的坐回去,紧张的额头上冒出汗来,害怕周围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骑士,分分钟就将他肢解成一堆碎r。
布劳腾拍拍自己同伴的手背,并没有表现出责备,站起来向我道歉:“我的朋友最近快被连日的战争疯,所以多少有些神经质,言语上的冒犯希望伯爵大人能够大人大量,原谅他的无知和唐突。”说完他盯着莱昂纳多使眼色,似乎在恳求他站出来说句话。
我瞟了眼老家伙,只见他不动声色的品着葡萄酒,像是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这可急坏了布劳腾,连连干笑碰杯想要化解矛盾却无人回应,尴尬的愣在那里。
我在心里暗暗得意,老家伙的谈判技巧和后世那些所谓专家同样的高超,故意保持沉默给对方施加无形的压力,重新夺回谈判的主动权。
“我有一个折中的办法。”
莱昂纳多放下杯子,终于站出来打破压抑的冷场。
“你们拿出自己在乌德勒支财富的一半,交给弗兰德人,然后牺牲一些店铺,索性让他们抢个痛快,而在这期间奈梅亨伯爵,将保护你们的绝对安全,而且为回报你们投诚的功劳,将允许你们在奈梅亨的势力范围内随意设商栈做买卖,并免除两年的捐税,这是我们最后的让步,成与不成明日一早奈梅亨都将攻城,你们的生死就悬在一线之间,好好考虑考虑再做出回答吧!”
莱昂纳多隐秘的冲我摇摇手,招呼屋内的所有人走出帐篷,只留下乌德勒支的商人们,在人走茶凉的空荡荡营帐里感受迫人的压力。
如果一个人经常能看到接近凌晨时分的天空,那么这个人不是勤奋有加,就是在干些偷j摸狗的营生。
很遗憾的是我属于后者……
这时候的天空有种形容不出来的黑,好像是谁打翻了调色板,将所有的颜色一股脑的混在一起,胡乱的涂出不见五指的漆黑,月亮远远的避开,小的像是一颗芝麻,黯淡的光芒就连身边的天空也照不亮。
星星全都销声匿迹,只有启明星还在天际线尽头微茫的坚守岗位,提醒着所有绝望的人们,一个璀璨的黎明即将到来。
我躲在距离乌德勒支城墙不远的草地上,完全将自己隐匿于高高的草丛之间,即使穿着厚厚的铠甲,仍旧能感受到从地表渗透上来的幽幽寒意,凌晨的空气y冷料峭,刺激着大脑皮层下意识的充满能量,就好像刚刚嚼块薄荷糖一样清爽通透。
我注视着城墙上渐弱渐灭的篝火,只剩下几个看不清面孔的黑影,摇摇晃晃的在上面强打精神走来走去,像是木讷的牵线木偶,几乎都被睡神控制了自主意识,有小虫的鸣叫在草叶间响起,随即便混着风声消失于无形。
“看来乌德勒支商人们的情报还是蛮准的,这面城墙果然是防守的漏d,整整半宿都没有几次换防,站岗的士兵也寥寥可数,前几次我们的侦查却没有发现,实在是我情报工作的失职。”
科勒伏在我身边,压低声音附耳说道,他哈出的热气弄得我耳朵痒痒的,差点没笑出声来。
“再等等看,时间还早,谁知道片刻之后会发生什么状况。”
我提醒他稍安勿躁,毕竟城墙上现在还有几个半清醒的守卫,用来报信的号角就挂在一个人的脖子上,万一打草惊蛇遭罪半宿就前功尽弃了。
“他们还没行动,注意盯着信号。”
我吩咐科勒留心内应发出的信号,在一切都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谁也不能确定乌德勒支的商人们,是不是城中派来的间谍,引诱我们贸然攻城,投向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滔天陷阱。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启明星也渐渐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中,月亮慵懒的躲进云彩后面,天地间终于彻底的被黑暗统治,只有渺远的地平线处,有一点点的精蓝微光,像是一股不甘屈服的力量在跃跃欲试的想要喷薄而出,黎明前的最后时分带着女王一般骄傲的气质款款降临,夜出的鸟兽也收敛了行踪,回到各自的巢x安然入睡。
“大人,您看!”
科勒的声音钻进我美妙的梦境,生生把意识拉回现实,我揉揉困得睁不开的双眼,迷迷糊糊的顺着科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瞬间有了精神,盏灯笼出现在城墙上,在黑暗中显得分外突兀显眼,一明一灭的向我们打着信号,很明显是有人在控制它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