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士气正好,我拉下头盔上的面罩,从侍从手中接过顶端饰有奈梅亨龙旗的长矛,高举着引领身后的骑士催起战马,慢慢调整呼吸,保持着进攻阵型在两军之间的平原上逐渐提起速度,积蓄重骑兵冲锋排山倒海的力量。
因为视线被颠簸的马背弄得起起伏伏,再加上狭小的头盔面罩,所以只能从用来透气和观察的缝隙中,隐约看到面前的意大利方阵一点一点变得清晰,每个人的面部轮廓都似乎鲜活起来,当然也包括他们高举着的长矛尖上反s的致命光芒。
“我不会同时被几支长矛捅个对穿,像个被的关东煮吧?”
在好不容易吸了满满的一大口,从面罩缝隙里透进来的新鲜空气之后,我脑海中竟然无厘头的出现了这样的想法,足见奈梅亨伯爵视死生为无物的英雄气概,也许只是一阵惨死前的回光返照。
看着距离差不多,身边的骑士用他的长矛敲了敲我的头盔,提醒伯爵大人应该调整攻击阵型,准备最后的冲刺了,我抬起被禁锢在狭小空间里,撞得气晕八素的脑袋,估算了下大概的两军间距,和战马不可逆转的速度,高高举起自己的长矛。
看到命令的骑士们,就像从小到大千百次的训练那样,娴熟的c控着胯下的战马,利用高速冲刺的惯性,缓慢却有条不紊的将一字排开的长蛇阵收拢,逐渐聚集成以我为端点的三角形冲锋阵型,同时控制相互之间保持在的距离,以防止千钧一发之时发生拥挤冲撞的意外,每个人都将长矛紧紧地夹在胳肢窝里,端平的锋刃指着同一方向。
意大利飘着无数花花绿绿旗帜的指挥中枢,终于有了反应,聚在那些旗帜底下的贵族们,可算是在共同的危险面前达成基本的一致,几个传令兵模样的骑手,火急火燎的抽打着马匹跑向不同的方向,消失在微微有些s动的方阵里。
随着他们的命令,我们面前的两个长枪兵方阵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穿c在一起,组成凌乱的三排枪林,而在他们身后,有许多背着箭盒的弓箭手,正在狼狈的跑过来,手忙脚乱的紧着自己的弓弦。
“举盾!”
看到敌人情况变化的我高声叫喊,希望让每一个战友都能听到,自己也迅速的用左手取下挂在马鞍一侧的盾牌,高举过头顶护住身体。
相比我的笨拙,身边的骑士动作整齐划一的像是按照统一预定程序运转的机器人,差不多同时举起盾牌,斜着护住自己前面战友的身体上方,就这样一个挨一个的拼接成密不透风的防御,严谨的仿佛细致合缝的拼图,一点点指摘的破绽都找不出来。
我最熟悉的箭矢破空之声传来,不过是不同以往的密集,好像雁群扇着翅膀飞过天空的声音,羽毛熨帖的分开气流,空气不是被撕裂,而是彻底的被击穿,碎成再也拼合不起来的游丝,不用抬头张望,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意大利人一定没有吝啬自己的箭矢,铺天盖地的全都给我们招呼过来。
眨眼的功夫,甚至我都没来得及让思想在细胞之间来个电流回路,天色便为之一暗,数不清的箭矢就冰雹一样噼里啪啦的砸下来,无差别的在地面上瞬间留下一片低矮的灌木丛林,堪称效率最高的造林人。
我听到身边战友中箭落马的惨叫和马匹濒死的哀鸣,还有吸血虫一样,从锁子甲的圆环中间刺进皮r令人倒牙发酸的声音。
三角形的攻击方阵有了变化,仿佛被酸y腐蚀的模型,从中心向四周缓慢的掏空溶解。
这轮攻击至少让我损失二十名优秀的骑士,还有一半的人强忍着r体的疼痛继续冲锋,背上招展的翎羽,好像京剧人物威风的靠旗。
剩下的距离已经不足以让敌人再发s一轮箭雨,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凝视着面前越来越大的意大利长枪兵惊恐的脸,像要把他记住似的闭上眼睛,卯着头随着发狂的战马撞进敌人的方阵……
奔驰的骏马像是过山车,眼看着就要撞到面前的长矛上,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拽一下缰绳,胯下的坐骑好像听懂我的命令一样,心有灵犀用强壮的后腿在地上一蹬,矫健的拔地而起,从敌人的头顶上越过,仿佛一条潇洒咆哮的巨龙,我分明看到底下敌人士兵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瞪大的眼睛里全是超出他们理解范围之外的慌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