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罗马越近,我就越难按捺激动的心情,虽然派回奈梅亨的信使依旧杳无音讯,但胜利的喜悦足以分散相当一部分注意力,我就像个缓缓收拢渔网的捕鱼人,沉甸甸的收获,让自己喜形于色的忘记可怕的惊涛骇浪。
“在罗马还有更大的困难等着你呢,骄傲的兰迪。”我把缰绳缠在手上,轻轻抽打着坐骑,催促它追赶刚跑过去的一队骑兵。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断我欢脱的意yg,罗马的消息?我侧耳听着马蹄锤击地面的节奏,直到一个憋得面红耳赤的传令兵猛地闯进视线。
“大人,前方斥候来的急报!”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团得皱皱巴巴的羊皮纸,对折的边缘被汗水浸湿。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起,我慢慢展开信函,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路遇伏兵,请做好准备。
“侍从!”我尖利的声音惊得战马不自然的打着哆嗦,然后比尔斯和那个叫尼姆的侍从一齐匆匆赶来。
“大人?”
“传令全军停止前进!”
我无意识拽紧的缰绳勒得坐骑不舒服,它愤怒的哼鸣表示不满,但我的心思全然不在于此。
“命令步兵就地结阵,看好马车上的神父,尤其那几个穿红袍的。”
“是,大人!”
“情况如何?”
我看着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罗洛,把一整袋水灌进喉咙,然后意犹未尽的撸起袖子擦了擦挂着水珠的嘴角。
“有一支敌军堵在前面二十里外的山谷。”
罗洛心有余悸的拍着脑门,像是要把不美好的记忆全部删除。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军队,大人,那是一支真正的军队,整齐、严肃,千万人如同一人,就是您亲自操练的奈梅亨新卫军。”
说到这他小心地观察我的脸色,看没什么变化才继续说道:“就是新卫军恐怕也很难与其匹敌,在两侧的山洼我甚至现部署萨拉森人才有的弓骑兵。”
“弓骑兵?”
我回想着当年雷焦卡拉布里亚战役时,遇到的那支强大的异教军队,头巾下包裹的是隐忍的顽强和深不可溯的神秘。
“敌人没有打旗吗?从旗帜上可以判断他们的身份吗?”
“那面旗帜我不认识,但能肯定绝不是法兰克贵族使用的,难道是萨拉森人?”
他支支吾吾的说出自己的判断,又立刻否决:“不,不可能,他们有些人长得绝不是萨拉森人的样子,我见过异教徒,两者差别很大。”
“难道是……”
一个名字突然浮现在脑海中,他们在意大利的存在既强势又边缘,但谁也不敢忽视,米兰出的前夜,理查公爵不止一次提到要我小心这群人。
“对方的旗帜是什么样的?”
“一面很特别的鹰旗,铺天盖地都是这种颜色猩红的旗帜。”罗洛比划着雄鹰标志的大小形容道。
“是罗马人。”
那些闲不住的希腊混蛋,我心里咒骂着:“是罗马人在半岛南部的驻军,他们想趁乱摘桃子。”
“罗马人?”
罗洛对听到的名字感到意外:“躲在盾牌后面像个乌龟似的软蛋吗?他们的士兵毫无荣耀可言。”
罗马帝国崩溃以后,特别是西罗马被入侵的蛮族肢解消灭,成为散在历史中的滚滚尘烟后,有关这个古老帝国的荣耀与繁华便分崩离析。
废墟上建立起的蛮族国家,更多依靠部落时代武士的勇敢和人海战术取胜,他们崇拜强大的个人力量和装备精良武技高的骑士,而罗马人严密的方阵以及进退有序的军团,遭到自信心爆棚的蛮族武士的嘲笑。
躲在盾牌后面像个乌龟似的软蛋,是主流对罗马人的贬低,可骄傲的法兰克贵族忘了,残存半壁的帝国面对潮水般涌来的东方蛮族依旧屹立不倒,即使是伟大的查理曼大帝和奥托大帝,都未能在同东罗马人的战斗中占到丝毫便宜。
罗洛轻敌的态度令我不禁微微摇头,一个农民出身的小侍从都如此轻视东罗马人的军队,其他自小养尊处优的贵族骑士只能更目空一切。
“必须提高警惕,千万不可轻敌。”
我一本正经的下命令,虽然他们几个很不理解公爵大人为什么突然认真起来,但了解我脾气的人都知道,一旦使用这种语气,就说明我准备严肃对待。
“把斥候撒开侦查,防止敌人趁机偷袭我们的侧翼。”
“遵命!”
几个传令兵奔驰的马蹄声渐行渐远,罗洛的脸上也找不到刚开始时的紧张,看来罗马人在法兰克人心中的确不怎么禁打。
可怕的意识,我对大家的过分轻敌感到担心,敌人无论从素质还是数量上,貌似都暂时占据上风,真不知道这帮冲锋阵型也排不好的骑士哪来的自信。
“罗马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博洛尼亚和佛罗伦萨之间的山区,这并不是他们平时的势力范围,难道罗马已经落入其手?”
我忧心忡忡的揣测着,在与莱昂纳多的情报系统失去联系后,我只能通过派出的斥候了解实时军情,完全无法掌握其他地区局势的展,活脱脱变成睁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