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气,猫头鹰叫要死人的。”
我拨开叶子掉光只剩枝条的树丛,自言自语道:
“等等……可不是,今天是要死人的,打仗呢。”
“噼啪!”
谁不小心踩断了地上的枯树枝,神经敏感的欧文立刻条件反射的抽出长剑,结果一个接一个的,战士们全操起武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混蛋,是谁!”
骑士生气的低吼,示意左右不要大惊小怪:
“收起来,收起来!”
“不用折腾,我们到了。”
头顶传来代号四简洁的回答,我抬起头,看到攀着云杉树干的冷都女。
“奇怪,营地生着篝火,却不见巡逻的哨兵,一、二、三……帐篷数也对,人去哪了?”
“会不会全军出击,去了施耐德那边?”
我和欧文对视着交换意见,倘若猜测属实,那三色堇无疑创造了以少敌多的奇迹。
“你站那么高,我们又没办法爬树,快下来!”没等我说完,代号四衣袂纷飞,施施然落在地上。
她捡起根木棍,用脚弄平冻土,俯身画着草图。
“我们在这,敌人的营地沿小山坡散落分布,外围的这里、这里跟这里有固定哨,每哨三人,没有游动哨,大大降低了被发现的可能,如果不想打草惊蛇,便派人借着树林的掩护绕到营地的左侧,从这,喏,靠边的帐篷摸进去……”
“我领人去。”
欧文自告奋勇的举手:
“给我十个人,不,五个!挑最机灵的士兵,我确认那几顶帐篷无危险后,会放火烧毁它们,吸引敌人注意并以此为信号,咱们前后夹击,端了莱希费尔德伯爵的老巢!”
我托着下巴,不放心的提出异议:
“万一营中是敌人主力呢?或者你们提前暴露了呢?这计划容我斟酌斟酌。”
“大人!”
欧文猛地抓住我的胳膊,眼里记得要喷出火来。
“事不宜迟!施耐德那边替咱们扛着千钧重担,再慢点的话就要全军覆没了!您不是说过,战机稍纵即逝,必须当机立断吗?”
代号四不动声色的轻轻点头表示赞同,几双眼睛齐刷刷的聚在我身上,汗水瞬间湿透衣被,仿佛身处热火朝天的赌桌,牌局到了最后一轮,我捏着仅剩的两张牌犹豫不决,纠结不知先打哪张,而对手则胸有成竹的昂着头,压上了所有筹码。
“赌你的命,朋友。”
他狰狞的笑容里藏着满口雪白的獠牙,等待终场的大快朵颐。
“去吧!抓紧时间。”
我指指枝叶缝隙中投下的阳光,欧文折回队伍里点了五名战士,一行人匆匆离开,左拐右拐的消失了。
“你们过来。”
我招呼几个军士凑在一起,认真地布置任务。
“待会着火了,你们仨的小队负责端掉固定哨,敌人也许装备了十字弩和弓箭,行动时多加小心,尽量减少伤亡,你们四个人把边,解决逃跑的漏网之鱼,明白吗?”
战场经验丰富的老战士执行起命令来毫不犹豫,回答的干净利落:“遵命!保证完成任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树林里的声音渐渐嘈杂,各种虫鸣鸟叫不绝于耳,冰雪女王的国度恢复了勃勃生机。
“起火了!”
全神贯注观察的军士大叫:“有烟,公爵大人,您看!欧文大人得手了!”
我缠紧最后两圈绷带,把长剑固定在手心,以防战斗进行到白热化时因脱力握不住武器,阳光斜斜的照在脸上,温暖熨帖,似乎正躺在妈妈怀里肆意的撒娇,我一跃而起,宝剑直指前方:
“奈梅亨的勇士们,杀!”
“上帝保佑奈梅亨!”
士兵们斗志昂扬的欢呼着,万众一心抱定必胜的信念,三十几个人的冲锋竟也可以爆发出不可阻挡的力量,传说中的士气,无关人数多寡,无关装备优劣,往往直接决定战争的走向,当所有人悍不畏死争先恐后的奔向目标,敌人的数量就不那么重要了。
疲惫上身时,即使你是个彪形大汉也无能为力,它像种快速传播扩散并自我复制的病毒,无限叠加效果,困意款款袭来,眼皮沉得缀着铅,感官机能退化到未发育的状态,脑电波化成一条永无尽头的直线。
“滴……”
昨晚整宿的折腾铁人都得锈半边,于敌于我皆是如此,好在我们细若悬丝的神经紧绷着最后的意识,稍稍强过此刻困得东倒西歪的敌人,固定哨站岗的几个敌方士兵显然撑不过睡神的折磨,或许因为营地里本就没多少人留守,以至于欧文他们放火烧了好几顶帐篷,敌营竟无人察觉。
我们几十人狂奔着快速接近,眼看和哨位的距离逐渐缩小,突然,一名哨兵抻个懒腰,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头不抬眼不睁的解开裤带掏出憋得够呛的家伙,冲我们肆意的宣泄,足足尿出两丈多远,温暖的液体在地上呲出个小小的圆坑,他哆嗦着抖了抖,其间还把手伸进裤裆抓痒,舒服的呻吟两声。
一切戛然而止,当哨兵意识到危险已经晚了,一柄长枪势大力沉的贯穿胸口,他张大嘴却发不出任何动静。
“呵!”
追上的奈梅亨士兵完美补刀,带着惊恐表情的头颅旋转飞升,落到同哨位的两个伙伴中间。
“唔,别推,让我睡会,反正老爷们不在……”
抱着十字弩的哨兵嘟嘟囔囔表达不满,眉头皱得相当难看,同伴肌肉尚在跳动的脑袋水龙头似的喷着血,画面诡异极了。
“一边尿去。喷到我嘴里了……”
他不耐烦的抹抹嘴角,森森锋刃的寒意令瞌睡瞬间全无。
“你是谁!啊!”
哨兵拼命想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可惜粘稠的血浆仍旧顺着指缝不住的流淌。
“山德,山德……”
剧痛让声音小得只在嗓子眼打转,他挣扎推推身边的同伴示警,但无人应答,那个叫山德的哨兵左眼位置现出骇人的大血洞,捣成的眼珠混在一堆分不清颜色的东西里,已然没了生气。
我拿刀往死尸的衣服上蹭了蹭,污血脏兮兮的攀附着纤维,构成一幅立体感很强的后现代风格插画。
“继续冲!”
军士沉着指挥麾下的士兵,他们战场的经验太少,常常好几刀砍不死一个人,净捅些不致命的部位。
从营地后方着起的大火迅速蔓延,眨眼工夫吞噬了四五顶草草搭建的帐篷,终于有敌人惊觉,三三俩俩的组织反击,不过就像大海里的小浪花,掀不起多少波澜,两相夹击下来或死或降,奈梅亨士兵则越打越勇,顺利拿下敌营。
“大人,比想象得要简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