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舒瑜包的丑饺子全到了迟修远肚子里。
她吃饺子时,用筷子戳了戳汤里饺子鼓起来的肚子,笑得眉眼弯弯,“饺子真好吃。”
她的神态实在不像在说饺子很好吃,而像调笑他滋味不错。
迟修远重重咬上勺子里丑丑的饺子,味道不差,只是馅都掉光了,零星一点可怜兮兮留在饺皮里。
不出一言。
小朋友不搭理自己,贺舒瑜也不在意,乖乖把一碗饺子吃完,又感叹滋味极佳。
迟修远贤惠的收拾残局,屋外忽然响起阵阵汽车引擎声。
引擎声停下后,此起彼伏几声口哨,听着脚步声,来了不少人。
贺舒瑜微微皱起眉头,还没深想,门便被敲响了,大嗓门闯了进来:“修远啊,在家吗?我是你三表哥!”
洗碗洗到一半的迟修远立刻从厨房走出来。敲完门的男人根本不等屋里有没有人,直接推门进来。
男人身后跟着不少人,有个小个子嫌弃道:“哥,你发达了的亲戚就住这么个破地方?确定消息没错?”
他说完后,此起彼伏一阵附和,嘻嘻哈哈的笑声蔓延而来。
男人略显不悦,却在看到客厅里坐着的贺舒瑜时,眼中飞快掠过一抹惊艳,视线也黏了她过来。
短暂的安静后,口哨声吹得震天响,还有杂七杂八的声音掺在里头。
“哟,哪来的妞啊,这么——”
“你有什么事?”迟修远打断不该有的调笑,眉峰冷锐。
孙科读书时跟着社会青年混,辍学后也没找到正经工作,时常出入酒吧等地,是这一片有名的混混。
他没钱了就到亲戚家里打秋风,偶尔还收“保护费”。
他轻佻的话让迟修远倍感不适,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挡在贺舒瑜面前,也阻隔了落在她身上放肆的目光。
孙科有瞬间不快,又很快笑起来道:“这快过年了,我们表兄弟怎么说也有半年多时间没见,过来看看你。”
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孙科是个渣滓,迟修远一个字没信。
见他面色发冷,就差把滚字贴在脑门上,孙科心里冷笑,小个子立刻从口袋里摸出烟递给他。
孙科把烟咬进嘴里,有一下没一下玩着打火机,含含糊糊说道:“哥最近缺钱,你帮点忙,我回头还你。”
这哪是来借钱的,分明是来抢钱的。
迟修远沉下脸来。
孙科初中时很会讨巧卖乖,在迟家呆过一阵儿,迟奶奶心地好,没计较他白吃白喝,但半年前迟家出事,他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迟修远早把人看透了,也没对他寄予任何希望,闻言,冷冷道:“我哪来的钱?”
孙科听他这么说,挑了眉冷笑道:“迟修远,你门外那辆宾利至少几百万,没钱两个字说出来也要有人信啊!”
豪车开进这破小区的消息早就传开了,更何况不少人看到了迟修远带这个穿着光鲜的女人……
孙科听了消息,觉得有利可图,急急忙忙带人赶过来。
上门后,果真见到了停在门口的白色宾利。薄雪覆盖下的车身反射出透亮的光,即便是对豪车一无所知的人也能看出它的不凡。
路过的人都先后探头,目光落在8的车牌号上啧啧称奇。
迟修远都把女人带上门了,还把豪车开进小区里,不就是想炫耀自己现在飞黄腾达,别人高攀不上吗?
指着他的鼻子问却还不肯承认傍上了富婆?
孙科冷笑一声,“还是说你跟你那要钱不要娘的死鬼父亲一样傍上了富婆,就不把我们这些个亲戚当——”
孙科话没说完,迟修远的拳头重重砸在他的脸上。
他被砸的头昏眼花,嘴里咬着的烟也掉了,踉跄好几步,牙齿磕到嘴唇,流了血。
父亲是迟修远不可提的禁忌。
从小到大,只要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两个字,绝对会被揍的鼻青脸肿。
最严重的一次是高中时,他已经得到了国内名校的保送名额,有人却在他面前讽刺他,并且提到他的父亲,他和人打了一架,也没了保送名额。
孙科知道这件事,故意提起是要刺激迟修远。
他踉跄几步后摔在地上,给他递烟的小个子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睛亮了亮嚎叫起来。
“打人啦!迟修远打人啦!我们孙哥大过年好心好意来看望你,你竟然二话不说打人?你还是不是人?”
他身后几个染着杂毛的混混也撸着袖子往前,指着迟修远放狠话。
“迟修远,我告诉你,今天这一拳头没有十万你别想了事,不赔钱,我们就把这事告到你学校去,让你——”
“嘭!”
“啊!”
先后两声响起,刚刚还在放狠话的混混被一脚踢倒在地,腹部骤然的疼痛让他惨叫出声。
马丁靴的鞋跟足够硬,这一脚下去,好不了。
贺舒瑜走出一步,握住了迟修远绷得紧实的拳头。
微凉的触觉让后者浑身一震,听贺舒瑜低声道:“冷静点,我来处理。”
她声音不大,话语里安抚的气息却像柔软的羽毛扫过迟修远的心头,暖了他又硬又冷的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