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之外，干尸横陈。</p>
双眼被挖，血液流尽。</p>
不过好在，不是姜太升，而是一个身材婀娜的蛇女。</p>
这蛇女有些眼熟，正是两个藩王即将同袍而战的那个。</p>
赵昊曾经在方家商号见过她，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还没过几天，她就以这种给离奇的方式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p>
彼时黑气萦绕，现在黑气一点都没了。</p>
不但黑气没了，白光也没了，死的不能再死了。</p>
倒是姜太升，虽然星子也处于熄灭的边缘，却还是顽强地吊着，就是不知道藏到哪去了。</p>
“怎么还有人修炼这种邪功？”</p>
凰禾一看到干尸，就紧紧地皱起了眉头。</p>
赵昊瞥了一眼蛇女干尸，隐隐有种犯恶心的感觉，便赶紧把视线转移到一边，问道：“什么邪功？”</p>
凰禾摇了摇头，右手虚握成爪，便有五道真气迸发而出，下一刻便是泥土漫天，将蛇女干尸严严实实地埋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土包。</p>
看到这一手，赵昊不由啧啧称叹。</p>
心想若是哪天功成身退了，就转行干殡葬，聘用凰禾当挖坟小队长，指定能赚个盆满钵满。</p>
好在凰禾打断了他这个想法：“祭万妖血，成功德身！”</p>
“哎？这不是好事么？”</p>
赵昊咧了咧嘴，他也不是动物保护协会的人，在人族和妖族绝对对立的时候，对对方无所不用其极便是真正的正义。</p>
凰禾叹了口气：“若真是祭炼纯血大妖，我还敬他们是个英雄，但那功法已经残缺了，非妖血人裔不得祭炼。”</p>
赵昊：“……”</p>
这就有点戳他的知识盲区了，刚才他只想到了眼前的蛇女星子满是黑气，所以看到死的是她，并没有什么怜悯之心。</p>
但其实严格点来说，这蛇女更接近于人族，因为妖血已经无比稀薄了。</p>
这种妖血人裔，阴险狡诈的有之，像姜芷羽这样善良的肯定也有。</p>
这还不叫邪功？</p>
干不过妖族，就干同族。</p>
不加“功德身”还好，加了“功德身”就是妥妥的邪功，至少这脸皮厚得邪性。</p>
赵昊问道：“这邪功是哪个宗门的？”</p>
凰禾摇了摇头：“创造完整‘万妖功德身’的宗门上古时期就覆灭了，不过各种不同残本的功法收录在了各个宗门之中，说它是哪家的都可以，不过看这蛇女鲜血流干，具有瞳术的双眼也被挖去，即使在邪功之中也是最极端的版本，应该是度化门的。”</p>
啧啧。</p>
度化门。</p>
赵昊咧了咧嘴：“还是个佛门。”</p>
凰禾摊了摊手：“人家是道门。”</p>
“啊？道门为什么取一个佛门的名字？”</p>
“他们本来是佛门来着，结果被佛门排挤到了道门的地盘，然后改寺为门，留了须发，穿着道袍念佛经。说起来，这度化门和你们荒国还有一些渊源。”</p>
“哦？说来听听！”</p>
凰禾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百年前，度化门因为行径太过恶劣，被所有宗门联手围剿，最终给只逃走一脉流窜到了你们荒国。后来听说，度化门的弟子还给你们上一任皇帝当了国师。”</p>
“雾草！还有这种事？”</p>
赵昊啧啧称奇，这可是大八卦啊。</p>
听老爷子说，姜峥退位的时候，将那妖道和他所有的传人都杀了个干净。</p>
结果没想到，曹公公这浓眉大眼的也背叛革命了。</p>
刚才拍卖会的时候，他还在好奇曹公公一个太监为什么会搞一张绝密身份牌跟姜淮硬刚抢蛇女。</p>
现在被凰禾这么一提醒，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p>
从星子上来看，姜太升重伤垂危的时候，曹公公的星子状态不太正常。</p>
加上拍卖会上，曹公公跟姜淮疯狂竞价美杜莎血脉的蛇女，抢不过姜淮，找一个替代品也属正常。</p>
所以，通过某种特殊手段找到了姜太升。</p>
但赵昊不理解的是，曹公公须臾之间就能重创姜太升，如果仅仅是为了蛇女而来的话，根本不用对他下杀手。</p>
难不成，曹公公跟姜太升之间还有什么私怨？</p>
赵昊咂咂嘴，愈发感觉明心文星牛啤，若不是有星子反馈，他可能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这个整天“昊爷昊爷”叫的曹公公，竟然也有别的身份。</p>
而且还修炼了这么歹毒的邪功。</p>
真就全员演员呗？</p>
“还有一个重伤逃走的，要不要追？”</p>
凰禾开口问道。</p>
赵昊摇了摇头：“算了，回家吧，跟咱们没关系。”</p>
至少从星子反馈，姜太升也不是什么善茬，赵昊没想着要害他，但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要引火烧身的好。</p>
能活着逃走，是他的本事。</p>
若是逃不走，也是他的命。</p>
至于曹公公……</p>
暂时没有必要对付他，还是先把眼前这一关扛过去再说吧。</p>
娘的，京都的水越来越深了。</p>
赵昊摇了摇头，便跳到了凰禾背上，一路回到镇国府。</p>
然后在一片窒息的环境下，缓缓陷入了睡眠。</p>
早上起来。</p>
凰禾又去看洛水练剑了，也不知道这姐妹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宗师境的姐姐当铁憨憨，另外一个却被送到镇国府当侍女。</p>
唉……</p>
“砰砰砰！”</p>
敲门声响起，红苓的声音传来：“公子，醒了么？”</p>
“醒了！”</p>
赵昊伸了一个懒腰，这些天睡眠时间虽然比以前要短，但有凰禾的真气温养，不仅没有睡不够的感觉，反而精力澎湃的。</p>
红苓端着盛满温水的水盆进来了，服饰赵昊洗漱的时候，娇俏的鼻尖又轻轻耸动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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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个味道……</p>
她心中不由有些担忧，这股味道给她的感觉虽然算不上危险，却让她有些惧怕。</p>
而今天，那股气息好像又沾染上了一丝让她熟悉的味道。</p>
这味道明明是第一次闻见，却让她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当真是无比奇怪。</p>
“公子，近些日子睡得可好？”</p>
“好得很呐！”</p>
就是有点缺氧。</p>
赵昊心中默默补了一句，若不是凰禾的真气带有内呼吸的效果，估计自己早就憋死了。</p>
他看向红苓：“对了红苓姐，这些天香水做得怎么样了？”</p>
红苓笑道：“齐国孙老板带过来的花已经全部提炼成香水了，只剩下给天香阁特供的那些还在继续提炼，姑娘们都赚到钱了，一个个都开心得不得了。”</p>
赵昊点了点头：“挺好，月底我就要和芷羽成婚了，过些天京都可能会热闹不少，可能要忙上不少，你也歇息几天，别整天忙着调配香水了。”</p>
说来也奇怪，从一开始造香水开始，红苓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p>
本来按照赵昊的知识储备来讲，最多就是把基础型的香水提炼出来，至于调配复合型，真没那个天赋。</p>
一开始还在纠结怎么才能坑……卖更多的钱。</p>
结果，红苓没过几天就调配出了好几款惊艳的复合型香水，大大缓解了赵昊的营销压力。</p>
这些天，红苓闲暇时间都在调配香水，说不累那是假的。</p>
赵昊抚了抚她的略显疲惫的眉心：“你看你累的！”</p>
红苓温柔一笑，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也好，正好昨天调配出了一款极好的，公子你来品鉴一下，若是好的话，我便休息些时日。”</p>
赵昊接过玉瓶，便将香水在红苓白皙的脖颈上打散：“好！那我便来品鉴一下。”</p>
“啊！”</p>
红苓惊呼一声：“公子不是说要在这个屋守身如玉的么？”</p>
“今天放个假，明天继续守。”</p>
“嗯……”</p>
“你别乱动，躺着歇息便好，莫要累着。”</p>
“嗯……”</p>
半个时辰后。</p>
红苓轻声问道：“公子，感觉如何。”</p>
赵昊半闭着眼睛：“很润。”</p>
红苓轻啐：“我问的是香水……”</p>
赵昊愣了一下：“啊？香水，什么香水？”</p>
红苓：“……”</p>
赵昊一拍大腿：“正经人谁还记得香水啊？”</p>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红苓好像越来越润了。</p>
就比如刚才拍大腿那一下，光是触感都有些让人神魂颠倒。</p>
啧啧……</p>
又过了一会儿，赵昊穿上了衣衫：“对了，梅兰竹菊呢？这一天天的，想见她们都见不到，该不会还在香水作坊里面打黑工吧？”</p>
听到这话，红苓忍俊不禁：“公子整天不着家，回了府上也是躲在自己屋里不出来，怎么才能见她们啊？”</p>
赵昊：“……”</p>
说起来好像也是。</p>
自从凰禾来了以后，他闲暇日常的中心全都放到凰禾身上了。</p>
毕竟，这可是个宗师。</p>
不管杀不杀姜淮，自己的处境都相当危险，若是能把一个宗师藏在身边，无论如何安全性都会提升一大截。</p>
所以，一定得把这个好姐姐伺候好。</p>
而且这姐姐说话还挺有意思，坐一起唠也不会感到乏味。</p>
缺点只有一个，就是跟凰禾的日常，好像只有常。</p>
唉……</p>
红苓笑道：“梅兰竹菊现在已经晋升小工头了，也不做工，整天净忙着数钱了，现在公子也不需要她们伺候，小丫头们都变得有些惫懒了。公子要见她们么？”</p>
赵昊一拍大腿：“当然得见！她们这样怎么行？屁股都坐资本家那边去了！”</p>
说着，瞅向怀里的红苓：“红苓姐，你也可以把屁股从资本家身上挪走了。”</p>
红苓被逗得咯咯咯直笑，当着赵昊的面慢悠悠穿上衣衫，回头轻轻在赵昊脸颊上吻了一下：“我这就去叫她们！”</p>
说罢，便出了门。</p>
看着那婀娜的背影，赵昊伸了个懒腰，心想有这生活，谁还想着放牛啊？</p>
当然，不是说放牛不好，主要是人各有志，向往的生活也不一样。</p>
你放上了你心爱的牛。</p>
我赚到了我心爱的钱。</p>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p>
所以老爷子天天想着功成身退的那一套，赵昊虽然理解，但却不想这么去做。</p>
最主要的是，功成未必能够身退。</p>
不一会儿，红苓就领着四个含苞欲放的小丫头过来了。</p>
这种青春期的小丫头，一天换一个模样。</p>
以前虽然也好看，但完全就是小女孩的模样，干干巴巴麻麻赖赖的，让人根本就下不去手。</p>
现在，一个个眉眼间已经初现风情了。</p>
就是这衣服……</p>
赵昊疑惑了：“你们不是已经赚到钱了么？怎么衣裳破成了这样？”</p>
说破稍微有些过分，不过毕竟是二等侍女，光是月钱都足够置办新衣服了。</p>
结果这几个青春期的小姑娘，身子骨长得这么快，衣服却没跟上，倒不是说有多旧……</p>
你们呼吸舒畅么？</p>
性格最活淘的听竹先开口了：“公子，我要攒钱！我一定要给你当通房丫头。”</p>
撷兰哼了一声：“你昨天刚忍不住买了一个糖葫芦，肯定抢不过我！”</p>
折梅一脸高冷，默默从傻笑的采菊兜里摸出了一枚铜板。</p>
赵昊：“……”</p>
他看向红苓，如果梅兰竹菊出现奇奇怪怪的情况，一般都是红苓暗中撺掇的。</p>
红苓笑了笑，便伏在赵昊耳边说道：“这几个丫头刚赚到钱的时候，买东西大手大脚的，我就告诉她们，公子成婚的时候只会留四个当通房丫头，我跟洛水肯定会占两个，剩下的两个名额得让她们竞价。”</p>
赵昊嘴角咧了咧：“钱也不是这么省的啊，你看看她们一个个清苦的，哪天我忽然对她们动了心思，万一有种强抢民女的负罪感怎么办？从我私库里面拿出一百金，好好给她们打扮一下。不然过些天让芷羽看到，还以为我对家里人不好呢。”</p>
一个“家里人”，让几个侍女都是心中一暖。</p>
红苓点点头，便被四姐妹扯着离开了。</p>
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抨击红苓又骗她们，红苓不羞也不窘，就那么温柔地笑着。</p>
啧啧。</p>
赵昊摇了摇头，便准备去前厅吃早饭。</p>
刚出院门，一个身影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p>
转头一看，洛水正抱着剑冷冷地站在那里，就是抱剑的姿势有点古怪，总是不自然地调整抱剑的角度，减少对身体的压迫，却怎么也找不到之前那最舒适最帅且最适合拔剑的角度了。</p>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不由皱了皱眉，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不满意。</p>
洛水跟凰禾长相有七分相似，尤其是被枯荣文星刺激以后，又更像了一分。</p>
但凰禾憨直中带着一丝野性，洛水却还是一副自闭症儿童的模样。</p>
除了身材之外，跟以前唯一的不同，就是愿意主动跟赵昊说话了。</p>
“我来镇国府是当保镖的，不当通房丫头！”</p>
洛水憋了好久，吐出了这么一句话。</p>
赵昊看了她一眼，一脸认真道：“瞧你这话说的，以我们之间纯洁的革命友情，还需要质疑么？我不把你当通房丫头，但你一定会护我性命的对吧？”</p>
洛水面无表情点头：“江湖道义，至少会死在你前面。”</p>
这点赵昊肯定是信的，他咂咂嘴：“那如果我中了一种毒，只有你献身才能救我，你会怎么办？”</p>
洛水呼吸一窒：“世上哪有这种毒？”</p>
赵昊：“如果有呢，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p>
洛水拔剑：“那我就自杀，若你想对我尸体做什么，那随你！”</p>
赵昊：“……”</p>
他打了一个哆嗦，缓缓竖起了大拇指：“你牛逼！”</p>
目送洛水跳到墙上，又恢复了自闭症少女的模样，赵昊摇了摇头，拍了一下在不远处踮着脚试图眺望四胞胎的老杨。</p>
“别看了！”</p>
“公子！”</p>
老杨挠了挠头，讪讪笑着。</p>
赵昊撇了撇嘴：“改明我带你去峨眉山看猴，别惦记着四胞胎了。”</p>
老杨一副忧心的样子：“峨眉山的猴不讲礼貌，光抢我东西，咱们还是去看金丝……不是！我还是想看四胞胎。”</p>
赵昊：“……”</p>
瞅着赵昊一脸不善的样子，老杨解释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亡妻最大的心愿就是看一眼四胞胎，我就寻思替她看一眼。”</p>
赵昊嘴角抽了抽：“为了看个四胞胎，你个狗东西什么都编的出来。一把年纪老不修，亡妻都搬出来了。”</p>
老杨有些窘迫，挠了挠花白的后脑勺：“公子，不瞒你说，其实我才四十岁。”</p>
赵昊：“？？？”</p>
老杨无奈问道：“你不信？”</p>
赵昊切了一声：“你总得证明一下吧？”</p>
老杨有些懊恼：“每到这个时候，我都恨自己不是一个树妖，不然高低把自己剁了给公子看看年轮。”</p>
赵昊：“……”</p>
他摇了摇头：“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今天老爷子离京，这些天说不定会发生一些危险的事，你跟洛水多注意一些。”</p>
主要老爷子这次行动，凰禾一开始就要出发配合。</p>
必要的话，整个老赵家都要倾巢出动。</p>
赵昊面临的压力可不是一般小。</p>
老杨拍了拍胸脯：“公子放心！”</p>
洛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放心！”</p>
来到前厅。</p>
老爷子已经整装待发了。</p>
身穿轻甲，看起来万分英武，不过本命兵器破天戟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玄铁长刀，看起来很新的样子。</p>
玄铁这种金属，在普通人看来已经是极好的存在了，不过对于顶尖高手，就显得有些弱了。</p>
不过老爷子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东西。</p>
反正拿杀兵器不是杀人？</p>
拿神兵砍敌人的脖子，可能一刀毙命。</p>
若拿玄铁刀砍敌人的脖子，可能需要两刀。</p>
那么多出了一刀。</p>
是你更难受，还是敌人更难受。</p>
当时赵昊就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了，只能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儿地喊“雾草，牛逼”。</p>
“你这臭小子，怎么才起床啊，快劝劝你爷爷啊！”</p>
黑脸汉看到赵昊慢悠悠地过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p>
赵昊愣了一下：“劝他啥啊？”</p>
黑脸汉一脸焦急：“你不知道，你爷爷要去西陇山脉找你奶奶，望归山啊！那可是望归山啊！挨着魏国呢你知不知道？”</p>
赵昊有些无奈：“您是想让我劝他不要去？”</p>
黑脸汉摇头：“我是想让你劝他带我一起去！”</p>
赵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