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眯着眼,懒洋洋晒着太阳。
他想着那青铜树的事。
今日醒来,也是那青铜树在他的识海扎下了根,却并未完全的融合,始终是隔了层。
路明非几番内视,也找出了缘由。
问题还是出在了这青铜树上。
他在其中发现了另外一股意识。
不用说,正是诺顿。
在他醒来后,收到消息的小魔鬼又来了一趟。
两人于路明非的识海眺望青铜树。
对于龙族的权柄,无疑小魔鬼比他了解的多。
据他所说,青铜树便是此方世界的青铜与火的权柄具现所化。
同时,小魔鬼还透露了些能够诉诸于口的秘辛,不必担心引来强敌。
“哥哥你还记得么,我从前说过,此方世界有四大君主。”
“但是,四大君主,并不意味着龙王只有四尊哦。”
路明非一脸了然。
“我懂我懂,四大天王有五个嘛,常识了。”
“现在不是玩港台明星梗的时候啦。”
小魔鬼无奈。
只是他低声嘟囔了句。
“嘛,四大君主有五个,这么说也没错就是了。”
“什么?”
“没事没事,我们继续。”
小魔鬼掏出教鞭,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实际上,四大君主,指的是八尊龙王。”
“八个!”
“嗯。”
“之所以用四大君主称呼,主要原因在于他们掌握了此方世界的四种根本权柄。”
“是权柄哦!”
小魔鬼加重语气。
“哥哥你要记住,权柄就是龙王之所以为龙王的原因。”
“哦哦,知道了。”
“说回龙王,每一个权柄,或者用神秘学的语言描述,就是每一尊王座上。,”
“都是双生子。”
小魔鬼放轻了声音。
“比如,兄弟。”
他又语速极快的补充。
“就像哥哥你镇压的青铜与火。”
“诺顿呢,他其实是青铜与火这一王座上,掌握了权柄的那个。”
“他是哥哥。”
“而王座上还有另外一人,也即诺顿的弟弟,掌握了力的龙王。”
“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啊,我记得,当时在诺顿的识海,有个小男孩的声音一直叫他,阴司黄泉的魑魅还伪装成这小男孩以取得了诺顿的信任,这才把他骗进了无望天里。”
“否则还真没办法拿这家伙怎么办,他的灵魂太强了,一点信息也读不到。”
“那会,我记得诺顿就管那小男孩叫康斯坦丁来着。”
“是这样啊。”
路鸣泽一叹。
“终于,诺顿的终焉还是康斯坦丁,逃不脱,无能为力。”
“听你这语气,怎么,认识。”
路明非好奇的问。
“很久之前的事了。”
小魔鬼轻轻带过。
他说。
“既然哥哥你见过了康斯坦丁和诺顿,那就更好理解了。”
“他们是双生子,同样掌握了青铜与火,只是分开来,一人掌握了权,一人得到了力。”
“只有吞噬彼此,才能成就真正的青铜与火。”
“但现在,真正的青铜与火,已不可能出现了。”
小魔鬼庄严的指向青铜树。
“因为,哥哥你攥住了他们的权。”
“权与力,两者相辅相成,缺了哪个都不得圆满。”
“若在此两者中分个高低。”
“权要强于力。”
“这两者的区别,哥哥你可以如此理解。”
“康斯坦丁掌握的力,你就想象成龙珠里的赛亚人,不停爆气不停变身,提升战力,轰碎星球。”
“哇,那不是很厉害。”
“但是,权责是钥匙。”
“我们平常所说的权柄,其本质,也即诺顿所掌握的权。”
“用形象点的话来说。”
小魔鬼想了想。
“有了。”
“哥哥你知道圣经吧。”
“听说过,但没看过。”
“不要紧,圣经开头你肯定知道。”
“哦,就上帝说要有光,就有光这个么?”
“嗯。”
小魔鬼点点头。
他说。
“这就是权。”
路明非愣住了。
“换做诺顿的话。”
“以他掌握的权,哪怕康斯坦丁发疯,在大地上升起了太阳。”
“诺顿只需一句,无火。”
“一切关于燃烧的事物,便要暂停。”
小魔鬼望着青铜树。
用一种悠然神往的语气诉说。
“这便是,所谓的权柄。”
路明非在一瞬的惊讶后,心头便满是不解。
“不对吧。”
“我也不是没有跟诺顿交过手。”
“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用无望天自成一界,以隔绝了诺顿和此方世界的联系。”
“但如果,他真有你说的这般强。”
“以我如今修为驱使的无望天,根本也困不住他才对。”
小魔鬼点点头。
“是的,哥哥你的感觉没有错。”
“诺顿很弱。”
“相对于青铜与火的权柄而言,真的很弱。”
“至于原因。”
小魔鬼忽的用一种路明非极其陌生的眼神,看向了他。
路明非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
正如一个人被雪崩淹没。
或者眼睁睁看着泥石流奔腾而来。
那一瞬间,人类的大脑往往会当机般空白一片。
什么都不想。
路明非就当机了。
小魔鬼的眼神太过沧桑。
里面像是流淌有一条时光的河。
又在下一秒烟消云散。
小魔鬼又是那个小魔鬼了。
他对路明非温柔的笑。
“要说诺顿这么弱的原因是什么。”
他轻轻的说。
“因为,他还没吃掉,自己的弟弟啊。”
路明非的心脏狠狠一跳。
有某种汹涌又遥远的情感在他心底深处流淌。
识海骤然风起云涌,黑色的海从世界的尽头涌来,把一切都给淹没于无声,两兄弟所立的山峰成了孤岛,青铜树则是通天的柱。
若有人从天上往下看。
必定骇然。
只因那黑色的海底,可见某种庞大且不可名状的黑影若隐若现。
无法描述其庞大。
哪怕诺顿的青龙姿态在此物面前,也不过婴儿。
正因了无法描述其庞大。
也便无法描述其形状。
那黑影静静的沉在海底。
腐烂,枯朽。
且伟大。
好似整片海洋。
甚至。
整个识海世界。
都只是建立在黑影之上的岛屿。
如此而已。
路明非感到了磅礴的悲伤。
但这悲伤又如此缥缈遥远,没有实感。
像是与他隔了层纱。
有个声音在他心底深处哭着喊。
“不要想起。”
“不要想起。”
“不要想起。”
路明非耸然一惊。
在哭的……是我啊。
两兄弟面对面的站立。
不知何时,他们都点亮了黄金瞳。
那是比世间任何混血种与龙,都更为尊贵的黄金瞳。
路鸣泽脸上是圣徒般的神圣庄严。
路明非则更为庄严更为的神圣。
他们站在一起。
像是两尊对望的神像。
“哥哥。”
路鸣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