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妮心乱如麻。</p>
不是因为纠结于要不要履行身为人民公安的职责把周良送到警局。后视镜中，周良已经紧皱着眉头闭起眼睛，将脑袋垂向一侧，嘴唇苍白。</p>
忧心忡忡之下数次提出送他去医院，都被他全拒绝了。说，他们天机门自有秘法，疗伤奇效，只要回到家，想法取出了弹头处理好伤口，不定明天就能活蹦乱跳。</p>
好在凌晨车少人少，平时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张佳妮只用了二十分钟。直接将车子停在周良楼下，又心急火撩地将他抱上楼。</p>
从周良身上掏出钥匙，却发现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面带忧急的浅绿色身影娉婷地立在门内。张佳妮和她怀中的周良俱是一怔！</p>
“周……周良大哥！”一声轻唤，情真意切。</p>
“小……小雪？”周良艰难地调整脖颈，好让自己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p>
“周良大哥，你伤得这么重，先不要说话，进屋吧！”小雪眼中满是惊惶和自责，已是清泪涟涟，显然被周良的伤给吓得不轻。</p>
背着周良上了四楼累的有点喘的妮子，见到小雪貌似突然恢复了正常，心中也跟周良一样惊讶，只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侯，在小雪的帮助下，将周良送到了他的卧室。</p>
“田鸡，到家了，现在怎么办啊！”趴在床边，望着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的周良，妮子几欲垂泪。</p>
“绷带、纱布、棉花、医用酒精，床头柜里就有。剪刀在橱房，拿，拿来给我。”周良闭着眼，有气无力。</p>
张佳妮身子猛地一震，他这是要用这些工具取出体内的弹头？</p>
“我去拿剪刀！”妮子抬头时，小雪已经急匆匆地走到了卧室门外。</p>
一阵急踏的脚步声远去，没一会，又一阵急踏的脚步声近前。小雪站在门口，焦急地喊道：“周良大哥，找不到剪刀啊！”</p>
“那，就菜刀吧……”周良费力地说道。</p>
“呃！”小雪愣了一愣，旋即疾步而奔。</p>
器械备齐，小雪愣愣地盯着手中寒光闪闪的菜刀，泪水儿扑簌簌掉落床单。“周良大哥，我不会啊！”</p>
“我，我也不会……怎么办啊，田鸡！”张佳妮一直倔强地强忍在眼眶里盈动的泪水，这时侯终于像断了线的珍珠。这辈子，就没下过厨，猪肉都不知道怎么切，哪能懂得菜刀怎么用。</p>
“你，你们别哭，扶，扶我起来，我自己来！”周良虚弱地睁开双眼，无力地说道。</p>
周良不劝还好，一劝反倒令妮子和小雪深恨自己没用，帮不上忙，哭得更是情难自禁。</p>
嘤嘤而泣的两人，小心翼翼、极尽温柔地帮周良撕开被干涸的血液粘牢在肌肤上的衣料，将他脱得只剩一根内裤，又用清水拭净了伤口周围，以酒精消毒伤处之后只能无助地坐在一边，无助地望着周良。</p>
“妮子，帮我扒开它。小雪，帮摁住我的腿，我怕会抖。”周良费力地拿着菜刀，在右小腿的一处伤口上指了指，刀身微微轻颤！</p>
“周良大哥！我们去医院吧……”小雪猛地趴在周良胸口，嘤咛悲泣。</p>
“小雪！”周良皱了皱眉头，加重了语气。</p>
小雪一惊，想到什么，呜咽道：“对不起，周良大哥……”这才惊惶不安地抹了两把泪水，颤抖着身子，两手按住周良的右腿。</p>
“田鸡……”张佳妮抹泪，咬了咬牙，啜泣着扒开周良腿上枪伤。</p>
咬着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将烟头往外一吐，周良眼神一锐，手中菜刀刀锋轻轻一滑，伤口处涌出一股殷红的血液。小雪明显感觉到被她摁死的腿猛的一抽。</p>
豆大的虚汗，从周良的额头渗出。手在抖、刀在颤，动作却未停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