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局，我对不起你！”</p>
三磕毕，抬起头时，做为证人出席本次庭审的原西城区公安分局jǐng员，现已升任西城区公安分局黄龙街道派出所副所长的陈江，额上已见明显的红肿。</p>
当然，磕伤虽然醒目，可令整庭人员为之惊诧的还是他那眼中泪光涟涟，鼻翼抽搐扇动，嘴角向下拉伸，一副涕泪交加，悔恨无比的乞求宽恕模样。</p>
还有，他所说的内容……</p>
虽然事发突然，庭上法jǐng毕竟训练有素，并且严阵以待。这会已经反应过来。当即，就有两名法jǐng一左一右架起了陈江。</p>
陈江不肯起身，拼命挣扎，以至表情扭曲，脖颈有青筋爆出，样子煞是吓人。</p>
面前，被告席上的钟云、叶志农两人早就面面相觑，一头雾水。</p>
转身和叶志农交换了一个迟疑的眼神，钟云指着陈江问：“陈江，你……”</p>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陈江双臂一挣，两名法jǐng竟无法拖住他。膝盖一曲，人便再次跪了下去，“咚咚咚！”又是三响头。</p>
尽管很快又被两名法jǐng拉起，可法jǐng毕竟不能，也无必要堵了他的口。于是，陈江一边挣扎着想要下跪磕头，一边悔恨交加地高声叫喊……</p>
“钟局，我……我才是真凶啊！我后悔……我有罪！我不是人……我不该贪图副所长的职位和三十万好处费，昧着良心陷害你！”</p>
“咝……”庭上响起一阵整齐的抽气声，那是庭审参与人员乍然受惊之下不约而同的本能反应。</p>
“钟局。那人贩子王立生其实是被我打成植物人的！因为我姐姐的孩子，就是那十四个失踪的婴儿中的一个。王立生被捕归案之后，我一直想好好地教训他一顿替我那可怜的外甥出气。只是一直找不机会下手罢了。”</p>
“那天，周良虽然把王立生打得看起来很凄惨，可都是些样子恐怖的皮肉伤，其实并没有大碍的。钟局，你和叶局、当时心慌之下并没有仔细检查王立生的伤势，就乱了阵脚。吩咐我和小卢叫救护车之后急匆匆地离开了。”</p>
“你和叶局、周良离开之后，我和小卢本想打电话叫120，可偏偏那凑巧的，我们两人都把手机给放在了办公室。在那时，我突然发现，替外甥报仇的机会来了。”</p>
“这个时侯，就算我打了王立生，哪怕把他打死，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得推给周良，不用承担半点责任。于是就让小卢去办公室通知医院派救护车，而趁着这机会，我对恨之入骨的王立生下了重手。”</p>
“后来，这件事引起了别有用心的政委怀疑。他当然可以查到那天加班审讯王立生的是我跟小卢两人。暗中分别找了我们两个去谈话，询问事情的真相。”</p>
“他告诉我，只要我说出那时侯的真相，就会把我提为副所长。是我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贪图荣华富贵，又为了掩饰自己的过错，所以才出卖了你啊，钟局！”</p>
“这以后，好长一段时间过去了，我都如愿拿到了副所长的职位，政委还没有什么动作，我还以为他放弃追究此事，心里正有些开心。”</p>
“可是，前一阵子，政委又私下找我。他说，只要我愿意站出来指证你，就给我三十万好处费！要是不干，就把我出卖你的事告诉你。权衡利弊之下，我选择了遵从政委的意思，向纪委检举钟局你……”</p>
此时，座无虚席的法庭已经鸦雀无声。绝大部分人的表情，除了惊诧和讶异之外，都带有些茫然和惊喜。</p>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案子自打立案侦查起，就一波三折，颇为戏剧化。本以为，时至今rì，已是盖棺定论的时侯。</p>
可是，证人翻供了……</p>
非但翻供，还带自首！</p>
最早反应过来的是周良的辩护律师仇安邦。好歹也顶着个“全国十大杰出律师”的名头。</p>
虽然事发突然，使他事前准备的那套行文措辞相当煸情，述事论法相当条理的辩护词完全作废，可是他仍然做出了相当果断且明智的发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