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没有砸到你吧,奴家在这道个不是。”
窗台前的女子微微站直了身子,朝着楼下做了个礼。
“不碍事。”
感觉事情的发展逐渐变得熟悉的江庚感觉嗓子发干,连嘴里吐出来的声音都生硬了不少。
楼上女子眯了眯眼睛,一副慵懒模样,涂着艳红唇彩的水润双唇微微开阖,声音糯得直钻心窝:“六子,怎么拦着这位公子不让进楼?发生了何事?”
“掌柜!不是小的拦着公子,只是这位公子来咱胭脂楼,不是来找姑娘的。”那小厮见状,身躯躬成虾米模样,显然对楼上的女子十分恭敬。
“噢?不是来找姑娘的?”女子闻言,立马精神一阵,伸了伸曼妙的腰肢,脸上有些许激动的情绪,声音都变大了不少,“那好说,楼中也有几个尚且年幼的清秀童子,唇红齿白,听话乖巧,想来符合公子的需求。”
大盛之中的士大夫,有豢养供人狎玩的习惯,往往与其他士族的亲友举杯对月,吟诗风雨之后,兴致昂昂地将身旁少年赠送与其他挚友,在士林中获得的称赞之声更胜过那些赠送身边侍女的大夫。
江庚本知道静海县有些朝官喜欢行旱道,甚至听说某些大城里,那些年轻公子上京赶考或是出行在外时,身边都要带上一两个书童以供取乐。
但他可没有这等龙阳之好!
古人诚不欺我,这女人说起这些话题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简直是嬴政回秦宫,皇到家了。
“这位掌柜姐姐说笑了,在下并没有这等癖好。”
“哦,那你既不是来找姑娘,又不是来找小公子,那是来干嘛?”
女子倒是起了兴趣,手肘撑在窗棂上,探出半个螓首。
“实不相瞒,在下从丰平县而来,此行是为了押运家中制造的香料和胭脂,却不料路上遭了劫匪,身上的细软和押运的货物都丢了去,我没了办法,但手上还留有一件珍品,想来此换些银钱。”
江庚拱拱手,把刚刚的说辞重新又说了一次。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谎话说多了,他自己都感觉这话说得天衣无缝。
“噢?那奴家可就不信你了。”
女子忽而打了个哈欠,水润的嘴巴张得圆圆的。
江庚脸上的表情一滞。
“这城中大大小小胭脂铺我不说全部去过,但至少我认为,你那胭脂再如何珍贵,也不见得算是珍品,公子莫要见奴家是个妇道人家,就开口诓骗。”女子半眯着眼睛,语气中已经透着三分乏味。
“掌柜的要是不信,何不亲眼看看,也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江庚脸上一副“你可以骂我,但你怎么可以骂我家祖传下来的珍品”的气愤神情,手里举起个木盒子。
“若是掌柜真见过这般物品,或者见过更好的,那就算我孟浪了,我自打三个巴掌。”
“公子倒是自信,行吧,六子,带他上二楼,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给我开眼。”女子冷冷地笑了笑,倒也被激起了三分心气,撑住木窗的手猛地收回,阻拦住了楼下江庚的视线。
“小哥呐,你这会真是莽撞了呀。”那叫做六子的小厮面带苦色地摇了摇头,“你是不知,城里的胭脂铺,哪家是沐掌柜没去过的,就算是号称一两胭脂一两金的‘红鸢’,我家掌柜的也曾买过,你牛皮是吹出去了,但你怎么拿出媲美甚至超越红鸢的胭脂?”
六子说着,还看了看江庚手中的木盒子。
好家伙,这盒子这般稀烂,怕不是兄弟你自个用指甲挖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