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默默的看着他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也随着他抬头望着天空的飞鸟,笑着说道;“先生你可是心中有什么感悟,不介意说给小子听听吧。”</p>
“感悟?”司马喜微微一笑,神色有些自嘲的说道;“老夫如今不过是行将朽木,将死之人,哪里的什么感悟。只不过我刚刚看着天空,想起了年少时而已。”</p>
赵信也随之一笑,弯腰捡起一块石子,垫了垫甩手用力扔了出去,石子划破了天空,远远飞向远方树林,却惊起了树枝上的一群飞鸟,一阵扑腾乱叫飞远。</p>
望着远去的飞鸟,赵信悠悠道;“要是能像这些飞鸟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去,何处不可息,落得一身逍遥,岂不快哉!”</p>
听着赵信的一番话,司马喜倒是面上露出一丝异色,看了几眼赵信笑道;“你小小年纪,竟会有如此感慨,倒是奇怪。看来主父能看中你,倒是因为你也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怪胎。”</p>
赵信嘿嘿一笑,却也不以为忤,只是笑问道;“那不知先生你当年我这般年纪时,想的又是什么?”</p>
“待我想想。”</p>
司马喜闻言侧头专心的想了会,神色似乎有所动,怅然道;“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多。我出身在赵国的一个偏远的小地方,小的甚至连名字都不曾取过的地方。我祖上曾经晋国的上卿大夫,司马也是大姓之一,可到了我父亲那代却已经彻底的没落了,祖先留给我的除了一个显赫的姓氏外在别无他物。”</p>
“我小时候放过牛,种过地,吃过野菜,所有能谋生的出路我都做过。我父亲是个败家子,嗜酒如命,将家中留下不多的钱财大多都拿去换酒喝了,浑然不顾母亲和我的生计。父亲每日最常干的事情就是在酒醉后跟我喋喋不休的说着我们司马家过去的辉煌和荣耀,然后在满足中沉沉睡去,似乎只有在梦中他才能真正得到满足。”</p>
“那时候我每日日落前赶着牛回家,都会在外逗留一阵子,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总是会想,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若是能像这些小鸟一样飞得高高的、远远的,将这天下尽收眼中,那该多好。”</p>
“父亲虽然混账,但他却做了件很让我感激的事情。他从他酒资中省出了一份钱,送我去镇上先生的私塾中学字读书,按照他的想法,若想重新复兴司马家,能读书识字似乎希望更大一些。得赖于此,到了我十三岁他去世的时候,我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了。那个小地方显然已经满足不了我日渐膨胀的求知欲望了,我愈加渴望出去见见世面,见见外面的世界。”</p>
“于是我拜别了母亲,背着干粮和不多的盘缠独自出外闯荡,一路向南走去,走了足足一年,见过了无数的人,经历了人间冷暖,愈加感觉到自己的粗鄙和陋学。我听他们说齐国的临淄有一个稷下学宫,那里是天下读书人心中所向往的圣地,最博学的鸿儒,最善辩的辩士皆在其中,诸子百家的精髓俱在此处。所以我便去了稷下学宫,拜在了齐国大儒邹子的门下学习治国之道,五年之后方得大成出师,回到了家乡。当时新继位的年轻赵王正在各地选拔良才,我便被推荐去了邯郸,从此为主父所用。”</p>
司马喜不知不觉中触动了心事,眼神中透出了几分神往,看着赵信缓缓说出了当年之事。想起了当年的事情脸色忍不住面色露出了会心的微笑。</p>
赵信倒是听着好奇,没想到这个司马喜出身竟会如此,完全是另外一个翻版的父亲赵颌。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亲近,只是委实有些好奇怎么他最后跑到中山国去当细作了。</p>
正待开口询问,却听见远处呜呜的低沉号角连声响起,听出这是赵军巡骑回营的通传号角声。(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