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群来死的人。</p>
说话的人是卓东来。</p>
卓东来的脸上本来就没有什么表情，现在更好像已经被冻结了，脸上每一根肌肉都被冻结了。如果你曾经看到过冻死在冰中的死人的脸，你才能想像到他现在的脸sè和神情。</p>
一个年纪还不满二十的青少年标枪般站在他面前，脸上的神情看来居然跟他差不多。</p>
这位少年人叫卓青。</p>
他本来并不姓卓，他姓郭。</p>
可是自从卓东来将他收为义子后，他立刻就把本来的姓名忘记了。</p>
“朱猛已进街。”</p>
这个消息就是他报上来的。</p>
最近他为卓东来做的事，远比卓东来属下所有的亲信加起来都多。</p>
“他们来了多少人？”</p>
“连高渐飞在内，一共有八十八人。”</p>
“他亲口告诉守城的老黄，他就是朱猛？”</p>
“是。”</p>
“他还说了什么？”</p>
“他说他们是到洛阳来死的！”</p>
卓东来的瞳孔骤然收缩，看起来仿佛已变成了两把锥子。</p>
“他们不是到这里来杀人的？他们是到这里来死的？”</p>
“是。”</p>
“好，很好。”卓东来的眼角忽然开始跳动：“好极了”。</p>
认得卓东来的人都知道只有在事态最严重时他的眼角才会跳。</p>
现在他的眼角开始跳动，因为他已看出了对方来的并不止八十八个人，而是八百八十个。</p>
来杀人的人不可怕，来死的人才可怕，这种人一个就可以比得上十个。</p>
“你把他们的打扮再说一遍。”</p>
“他们每个人都穿劲装，打裹腿，绑白巾，白巾上还缝着条暗赤sè的碎布。”</p>
卓东来冷笑。</p>
卓东来凝视着他，过了很久很久，忽然做出任何人都想不到他会做出来的事。</p>
他忽然站起来，走过去抱住了卓青，显然只不过轻轻的抱了一下，却已经是他平生第一次。</p>
卓青虽然还是标枪般的站在那里，眼中却似已有热泪满眶。</p>
卓东来却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忽然改变了话题：“朱猛知道我在哪里，可是他暂时绝不会来找我的。”</p>
“是。”</p>
“他们既然是来死的，我们当然要成全他，当然会去找他。”</p>
“是。”</p>
“这八十八个人都抱着必死之心而来，八十八个人只有一条心，八十八个人都有一股气。”卓东来说：“这股气现在已经憋足了，一触即发，锐不可当。”</p>
“是。”</p>
“所以我现在不会去找他们。”</p>
“是。”</p>
卓东来尖锥般的瞳孔中忽然露出种残酷而难测的笑意，问卓青：“你知道我要怎么对付他们吗？”</p>
“不知道。”</p>
卓东来又用他那种独特的口气，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卓青。</p>
“我要请他们吃饭。”他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