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就是英雄必须付出的代价？</p>
现在他似在沉思，却也不知是在回忆昔日的艰辛百战，还是在感慨人生的寂寞愁苦。</p>
这么多人走了进来，他竟似完全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p>
这就是关东万马堂的主人！</p>
现在他虽已百战成功，却无法战胜内心的冲突和矛盾。</p>
所以他纵然已拥有一切，却还是得不到安宁和平静！</p>
看着叶开走进来，他还是端端正正，笔直笔直地坐着，一双手平摆在膝上。</p>
其实这双手已不能算是一双手，他左手已只剩下一根拇指。</p>
其余的手指已连一点痕迹都不存在——那一刀几乎连他的掌心都一起断去。</p>
但他还是将这双手摆在桌上，并没有藏起来。</p>
因为这并不是羞耻，而是光荣。</p>
这正是他身经百战的光荣痕迹！</p>
他脸上每一条皱纹，也仿佛都在刻划着他这一生所经历的危险和艰苦，仿佛正在告诉别人，无论什么事都休想将他击倒！</p>
甚至连令他弯腰都休想！</p>
但他的一双眸子，却是平和的，并没有带着逼人的锋芒。</p>
是不是因为那一长串艰苦的岁月，已将他的锋芒消磨？</p>
还是因为他早已学会，在人面前将锋芒藏起？</p>
现在，他正凝视着叶开。</p>
叶开已走进来很久，可他好象却才看见叶开。</p>
他用眼睛的时候，远比用舌头的时候多。</p>
因为他也懂得，多看可以使人增加智慧，多说却只能使人增加灾祸。</p>
叶开微笑着。</p>
万马堂主忽然也笑了笑：“阁下身上从来不带刀剑？”</p>
叶开道：“因为我不需要。”</p>
万马堂主慢慢地点了点头，道：“不错，真正的勇气，并不是从刀剑上得来的！”</p>
叶开笑笑：“一个人若不带刀剑，也并不能证明他就有勇气！”</p>
万马堂主又笑了笑，淡淡道：“勇气这种东西很奇怪，你非但看不到，感觉不到，也根本没有法子证明的，所以……”</p>
他目光凝注着叶开，慢慢接道：“一个真正有勇气的人，有时在别人眼中看来，反而像是个懦夫。”</p>
叶开拊掌道：“有道理……我就认得这么样的一个人。”</p>
万马堂主立刻追问道：“这人是谁？”</p>
叶开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刚从门外走进来的一个人。</p>
他笑得很神秘，很奇特。</p>
万马堂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也立刻看到了傅红雪。</p>
傅红雪的脸色在灯光下看来更苍白，苍白得几乎已接近透明。</p>
但他的眸子却是漆黑的，就像是这无边无际的夜色一样，也不知隐藏着多少危险，多少秘密。</p>
刀鞘也是漆黑的，没有雕纹，没有装饰。</p>
大厅里一下寂静无声，大厅外却走进来一个人，是云在天。</p>
云在天大步走了过去，脚步虽大，却走得很轻，轻轻地走到万马堂主身旁，弯下腰，轻轻地说了两句话。</p>
马空群这才好像突然自梦中惊醒，立刻长身而起，抱拳道：“各位请，请坐。”</p>
他明明早已看见叶开，更是跟他说过几句话。眼神也在傅红雪身上留了好久，可此时，却好象是真的才发现一样。</p>
叶开的眼中已经有了几分奇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