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惊涛激动之余,亦深觉肩上的责任格外沉重,想了想问道:“请问大人,其他四位带御器械现在何处?职责如此重大,我总该向前辈们讨教一番,免得行差踏错惹人笑话。”
王继恩道:“谢无敌在征南唐时战死;刘狻猊在平李重进之乱时断了一手,如今赋闲在家;秦铁山、杨万峰随侍于圣天子左右。傅校尉不妨找一找刘狻猊。”
两人又聊了片刻,王继恩不着痕迹地问道:“圣天子交代严查盗卖军械之事,不知傅校尉有何想法?”
傅惊涛耸耸肩道:“查案不是我专长,王大人看着办吧。”
王继恩叹道:“案子不难查,难的是分寸尺度不好拿捏!俪永平为将门中人,由圣天子一手提拔升上指挥使之位,平素与禁军各大统帅往来密切,这里头有讲究呀!”
傅惊涛皱眉道:“王大人是怕拔出萝卜带出泥,遭军方反弹?”
王继恩正色道:“我是替圣天子做事,何须害怕?不过禁军大将皆出自将门,万一有人铤而走险惊动了皇上,我们就有过无功了。”
傅惊涛不以为然道:“刘庆义于汉中密谋作乱,最终畏罪自尽。他死之后将门可有人敢鸣不平?王大人,你就没有想过,皇上欲借你我之手清洗将门吗?”刘庆义是赵匡胤的结义兄弟,手握兵权的节度使,还不是静悄悄地死了?谁敢蹦出来触怒龙威?
王继恩如梦初醒,拍案道:“傅校尉一针见血,我知道怎么做了!”他跟随赵匡胤多年,经历过太多的政治风波和派系倾轧,立时猜到将门一家独大的局面令皇上不安了。这次的盗卖军械案只是一个引子,一个由头,待赵匡胤拿到铁证之后,便会借此进一步收紧兵权——到了那时候,将门人人自危,谁还有闲心向他发难?
傅惊涛暗叹一声,纵观历史,开国功臣总逃不过鸟尽弓藏的命运,尤其是统兵大将若不及时交权,几乎必死无疑。赵匡胤仁厚豁达,可涉及到帝位安稳的问题,绝不会退让半步,否则刘庆义岂会“自尽”?在皇权面前,手足兄弟之情变得无足轻重。
王继恩七窍玲珑,当着傅惊涛的面唤来亲信下属,逐个交代查案事宜,顺便介绍傅惊涛的军职,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
皇城司设副使二人,勾押官、押司官、堪契官、前行、后行等官吏若干,另有掌兵的亲事官指挥、亲从官指挥共十一人。在官署办公的主要是文官书吏,亲事官、亲从官或在军营练兵,或在皇宫巡视。
众官吏听闻傅惊涛荣任“带御器械”,无不惊讶动容,要不是顾及王继恩的面子,早争相扑过去捧臭脚了。
诸事堪堪安排完毕,忽听兵甲铿锵,足音嘈杂,一伙牛高马大的将官怒冲冲地闯入官署,大叫大嚷道:“是哪里来的小子抢了带御器械之职?”“我们不服!”“若是赢不过我马玉坤,赶紧滚出皇宫!”
王继恩脸色一沉,低声道:“是那帮满身蛮力的军汉!”
傅惊涛对此早有预感,数十万禁军中才出了四位带御器械,谁不眼红?轻轻一掸衣衫,淡定地道:“王大人,容我去会一会他们!”
泰山崩于前而不惊。
王继恩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