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辰问:“怎个解决法?”</p>
季茶说:“你问问姓苏的,那胡茵茵家住哪里,然后趁着夜色过去,杀了她家满门。这样就没什么问题啦。”</p>
洪辰皱眉:“怎能随便杀人?”</p>
季茶“切”了声,道:“哟,之前杀那吴道台的时候,不是挺干脆利落么?你分明是见色起意,看上了那吴茵茵,舍不得杀她!”</p>
“这里在说正事,你又胡搅蛮缠。”</p>
洪辰颇为不快:人家在旁边愁苦得想死,你却只顾着耍嘴皮子开玩笑。</p>
季茶却不以为意:“我胡搅蛮缠怎么了?我胡搅蛮缠怎么了?胡茵茵不胡搅蛮缠,只会一口一个‘好哥哥’‘好哥哥’地喊人,多温柔,多贤淑,你去找她啊。”</p>
“你……”</p>
洪辰张了张嘴,知道再说也没用,怄火地一甩手,夺门而出。</p>
直走出了苏家大门,洪辰心中还是意气难平。虽只和苏良景短暂接触了两三日,也看得出他是个本性忠厚老实之人,若非被人诱骗,根本不会大着胆子做什么违禁之事。</p>
秋风吹在头上,洪辰感受着秋日凉爽,只觉许多念头忽然冲入了脑海:“违禁?苏大哥只不过给人打造了些兵刃,如何就违禁了?是大虞律法规定的吗?又是谁制定的律法?应该是被称为‘天子’‘皇上’‘圣上’的那个人罢。那我去杀了他?不对,即便杀了他,其他人不会再弄出另外一个皇帝么?实行的还不是差不多一样的律法?苏大哥这样的好人不还是一样被陷害?”</p>
明明是万物枯寂的秋天,烦恼却如春日种子一样,在心里生根发芽。洪辰走在人流渐多的大街上,看着衣着华丽的行人,望着高檐飞瓦的高楼,又想起从天京北边进来时一路见到的流民,大抵衣衫褴褛,住着草木棚子,心中犯起更多迷茫:“那会儿苏大哥讲的话里,似乎提及流民会被驱离,朝廷为什么要赶走他们?天京有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锦衣玉食,有的人却每天累死累活都住不上不漏风的屋子,为何又会有这么多不同?倘若我把竹鼠们带到天京来卖,会不会因为武林人士吃了我的竹鼠肉,朝廷要派人缉拿我?”</p>
在云州时,洪辰满心都是看到花花世界的欢喜和几次跌宕经历的刺激,可到了天州,那种新鲜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对未来去向的茫然和对天下世道的不满。百姓们经受苛政重税,许多人每天都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那些自诩大侠的人和自称正道的宗门帮派大抵并不敢和官府对抗,只顾管着自家的买卖,杀一些流匪就要到处宣扬。</p>
洪辰总觉得自己该做一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就和不知道怎样才能帮苏良景一样,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世道有改变,走在大街上,一边走一边叹气。忽然察觉到,有一个人在快步向着自己走来,便停下脚步,一见是个挑着个担子的小个子货郎,开口道:“抱歉,我身上没带钱,买不了你的东西。”</p>
小个子货郎到了洪辰身前,道:“买不买东西无所谓哩,小兄弟,我见你孤身一人,携着刀走在大路上,好半天都没去什么地方,是在等什么人吗?”</p>
洪辰说:“没什么,我只是心情烦躁,随便走走。”</p>
小个子货郎又道:“小兄弟,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带着武器,可别在街上胡乱走动,若被好管闲事的人瞧见,说不定就要向着官府举报。要是过来几个捕快差役盘查,怎么也得套你个‘带刀过市,骚乱人心’的罪名坑你点银子走。你身上既没银子,赶上他们心情差了,说不定还要逮你进衙门,让你吃好多苦头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