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幼伯放下紫铜小壶,回道:“是。另外儿还请了几位拳脚师傅,教授孩子们弓马剑术。”</p>
老相公坐直身子,从隐囊下面抽出一个信封递给崔幼伯,“既然要办家学,那就好好办。我年轻的时候,认识了几位奇人雅士,跟他们的交情也不错,如今他们隐居邙山,你拿着我的书信亲去趟洛阳,将他们请来做学院的先生吧。”</p>
“是!”崔幼伯直起身子,双手接过信封,他并没有急着问是什么奇人,而是异常恭敬的听候老相公的吩咐。</p>
不是他不好奇,他这是相信老相公的能力和眼光,话说,能让崔守仁看重的人,绝非凡夫俗子。没准儿,这几位还是当世名士,或是博学大儒呢。</p>
“我听说,王家的孩子也来附学了?”</p>
老相公很满意崔幼伯的态度,身子一歪,重新倚在隐囊上,笑眯眯的说:“呵呵,这件事你也办的不错!”</p>
崔幼伯眼中闪过一抹惊喜,老相公向来不轻易夸人,今日一天之内,他竟接连夸了自己两回,看来,他这几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不止得到了敌人的关注,还得到了家中长辈的认可。</p>
“过去儿不懂事,让阿翁和阿耶费心了,”</p>
崔幼伯挺着腰杆儿,以手加额,略带愧疚的说道:“如今儿年岁渐长,回想幼时的种种荒唐,只觉得愧对祖宗、愧对二老……儿亦是为人父亲,儿想着,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长生、长泰几个,儿也当努力上进。如今不过做了一二该做的事儿,当不得阿翁的夸奖。”</p>
嘴里说着不敢,语气却满是欢欣雀跃,很显然,崔幼伯对于老相公的夸奖还是很高兴、很兴奋的。</p>
老相公瞧了,脸上笑开了菊花,“你呀,刚夸你成熟稳重了,这会儿又顽皮。好了,不说玩笑了,咱们说正紧事儿。”</p>
崔幼伯忙又挺了挺腰杆儿,异常恭敬的说道:“阿翁有何事只管吩咐。”</p>
老相公却端起茶盏,轻啜了两口茶,才缓声道:“也没什么,既然王家的孩子都来附学了,自家的孩子更该去上课。咱们这边的自是不必说,你此去洛阳,也可跟你三叔商量一下,在族中选些聪慧、上进的小郎,将他们带回来,与家中的小子们一起学习。”</p>
崔幼伯连连点头,他原就是这么打算的。</p>
老相公还在说:“另外,郑、卢、王、谢、李、袁等几家皆是崔氏的姻亲,如有想入学的,亦可接纳。”</p>
崔幼伯略有迟疑,不过,他还是没有说出口。</p>
老相公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崔幼伯的疑虑,他捋着花白的胡须笑道:“放心吧,你只要把那几位隐士请来,定会有人争相前来附学。”</p>
那几位,随便哪个站出来都是闻名天下的贤人雅士,不知有多少人想投入他们的门下呢。</p>
当年若不是他和阿姊救了那几人的性命,又常年资助他们,崔幼伯就是说出花儿来,人家也不会搭理。</p>
这可是一个极大的奖赏,也是老相公特意分出来送给崔幼伯的‘资源’。</p>
崔幼伯闻言,立刻就明白了,欢快的再三谢了老相公,而后便告辞离去。</p>
回到书房,崔幼伯亟不可待的打开信封,看到里面提到的人名,当场就愣住了,天呀,竟然是这几位。</p>
紧接着,他便是狂喜,立刻意识到老相公这封信的分量,宝贝一样折好,然后快步跑去找萧南。</p>
“什么?去洛阳?”</p>
萧南听了这话,先是一愣,后听说是奉了老相公的命令去请先生,她这才放心的点头,随口问道:“郎君准备何时动身?大约去几日?”</p>
崔幼伯急切的说道:“越快越好,最好明日就动身……加上来回的路程,约莫半月就能回来吧。”</p>
萧南没有多问,直接让人给崔幼伯收拾行李,准备出行的车马和侍从。</p>
崔幼伯则交代了些家中的事务,着重提出:“阿槿的心性不好,我已经处理了,娘子不必再为她操心。另外,那几个没有生养的侍妾,娘子也看着安排下吧。她们是想嫁人还是脱籍,只要不过分,娘子都可应许……”</p>
这是崔幼伯第三次提出让萧南处理后院的侍妾了,第一次可能是心血来潮,第二次可能是故意作秀,这第三次可就——</p>
萧南缓缓点头,“我知道了,郎君放心,我会处理妥当的。”</p>
次日,崔幼伯去衙门请了假,中午用过昼食便骑马领着一队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城。</p>
他说是半个月,但足足去了二十日,直到八月初九,崔幼伯才赶回京城。</p>
与他一同返京的,除了三位名士,十个六七岁的崔氏族人,还有一个貌似游侠儿的胡人。</p>
一见那胡人,萧南当场就愣住了,脸色变得煞白,“是他?怎么会是他?!”(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