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民今日死于寇,明日死于兵……此政乱极思治之时,天下事犹可为,勿以乘除之数自沮也。”
张承读完了最后的一句话,看着眼前神色复杂的宋应星,继续说道:“虽然看起来是分忧,但是好像通篇都在说改朝换代的事情(虽然已经发生了),想来先生早就知道我大明命不久矣。”
“胡说八道!”宋应星冷哼一声继续道:“天下之大,此时极乱,正是我等为国之事奋武扬威之时!”
张承起身深深给宋应星鞠了一个躬:“先生说得是极,如今家国危难,正是我等义士奋武扬威、匡扶社稷之时!先生以为然否?”
“此事自然是如此。”
“那么先生觉得我这处地方如何?虽然现在人数比较少,但是令行禁止,军容严肃,有先生辅佐,当能够建立一世之功业,攘除建奴于宇内!”
“是也。”
然后张承继续看宋应星的天工开物,后面看到了一章民财议,内容大概是,现在的大明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实在是因为“民穷财尽”这四个字。实际上在管子里面也曾经有过这样的说法,只不过是什么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然后就是各种各样的议论,都直接指出当时崇祯朝廷的严重问题,不过都只是写出了这样的问题,解决的方法没有给出。
不过也还可以了。很多人都是根本问题都没看到,就想当然去解决问题。
“先生大才,可惜都是换作东家种树书,无人能够认得先生的才能,无人能够指出先生的问题。”
“胡说!我大明……”宋应星刚刚想反驳,但是想到了什么,立刻闭嘴。
“先皇在时,大明百姓何如?”
“南方自然是天府之国,醉生梦死……”
“那么北方呢?”
“百里无人,千里似墨。”
“先皇在时,朝廷大员何如?”
“党争不断,内讧不止。”
“先皇在时,战场军士何如?”
“能避且避,一战即溃。”
“先皇在时,朝廷财政如何?”
“百姓喊饥,硕鼠为肥。”
“那么先生这几天在我这桑浦山之中,可有什么发现,先生以为如何?”
“百姓安乐,各司其职,民风淳朴,路不拾遗。”虽然宋应星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他也不愿意去说谎,这不是他信仰的。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局面,宋应星说道:“大人,我一路过来这边欣欣向荣,路不拾遗,屋舍俨然,良田桑树不计其数,不知大人是怎么办到的?”
张承笑了一声:“此事也不难,无非就是以工代赈罢了。组织农户来进行一些劳作,然后每日给他们吃食,事成之后给他们一些银钱就好,吃饱喝足能够有力气干活,用了银钱能够提高他们的话积极性,如此这样就能够给他们一个好的环境。”
“以工代赈……确实不错,可若是属下有贪污的呢?”
“此事也不难,无非就是设立一个偏将之事,监督他们行事便可以了。若是一起贪污,我也会时不时体察民情,下去看一看百姓的生活,问一下他们的情况,若是和我的吩咐有出入,便可以及时发现,这样事情就能够得到阻止了。”
宋应星默然不语,随后站起身来长长作揖:“我不及大人远矣。”
“先生,此时正是匡扶社稷,救生民于水火之中的时候,天下之大,我们正当时候,先生大才,我仰慕之;先生之智,我钦佩之,先生何不助我一臂之力?”
一边的宋应星沉默不语,一边的宋应升走了进来说道:“贤弟,答应他吧!如今神州陆沉,衣冠涂地,残山剩水,山河尽墨,我宋氏子弟,生是大明之人,死是大明之鬼,头可断,血可流,断不可改服剃发,此亡我衣冠、亡我诸夏也之暴政也!若是降了那建奴,我宋氏子弟死去之时以何面目见祖宗?又有何面目见先帝?!”
宋应星说道:“我家人还在……”
“此事不必担心,因为我在来的时候碰见你兄长,他也很担心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于是就把他们接了过来。现在你的家人就在我们这边,先生没必要担心。”
看着一脸笑呵呵的张承,宋应星又好气又好笑:“你是早就想要把我拉过来做你的幕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