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一窝蜂的冲了上来,基德眼睁睁的看着,狗熊挺着尖刀,头也不回的,独自迎战十余名虎狼般的敌人。被打倒了,站起来,然后又被打倒,再站起来。再倒再战,始终没有放弃的意思。
“你们可以…杀死我,却杀不死…我的意志……”狗熊艰难的说着,在敌人车轮战的攻击下,逐渐招架不住。肩上插着一把剑,腿上插着一把剑,胸口插着一把剑,可是,他仍然不肯倒下,“克德兰之叶永不凋零。”
“不要,狗熊,不!”
终于,他没有再站起来,七八把剑同时贯穿了他早已血肉模糊的身体。可他还是没有倒下,狗熊半跪着,顽强地用手中断成两截的长柄尖刀支撑起身体,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他深邃的眼睛看向了基德,用尽最后一口气说道:“守护你…心中…那面永恒的旗帜。”
“狗熊,为什么……”
周边战场的喧嚣似乎平静了下来,基德眼前的,是低垂的长草,以及草坪上屹立的战旗。他沉默了一下,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在快速膨胀,就好像要撑裂胸腔,将他毁灭。命运让基德认识了他们,在他感觉自己拥有了一切的时候,又被突然夺去了所有,世界好像一瞬间抛弃了他,仿佛是被人遗弃的孤儿,独自躺在深邃的小巷里,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等待着死亡。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自己一个人活着真的好孤单,为什么,我不能杀死那些凶手,为什么,该死的不是圣巴利安人,是我太弱了吗
基德微微颤抖的手向前伸了出去,向着那风中耸立的旗杆,缓缓爬行。
十几名黑甲步兵并排围了上来。
“你还想顽抗吗?”他们厉声道。
基德没有回答,仍旧朝着战旗的方向爬去,每伸出一次手,他的指尖总会深入泥土,牢牢紧扣。
一些性格恶劣的士兵对此冷嘲热讽,“真顽固啊。这么轻松杀了,实在没意思。我们倒要看看你这蝼蚁还能坚持多久。”
敌人一个个摩拳擦掌,其中一个人毫不留情的一脚踏在了基德的后心上,钢制的战靴狠狠一碾,基德惨叫了一声,重新趴在了地上,甚至远处的敌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可基德还是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们。
“还不投降!?”他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踢中了基德的额头。另一个人一把揪起了基德的衣领,右手握拳猛击,把他当做沙袋,死命地打,血沫横飞,直打到手软了才停下。渐渐的,快要倒下了。
——狗熊,骑兵刀,锅盖头真的,好不甘心,我只想,守护一切,对我而言是重要的东西,可现实却是,我谁也保护不了。一个又一个的人为我而死,而自己现在也要倒下了,真的,不甘心……
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尽管他已经血流满面,一开始就要结束了。
——守护你心中那面永恒的旗帜,还不能放弃。
基德倔强地,再次伸出了手。他想起了那个本来美丽而宁静的故乡,那里是一个仙境般的地方,有美好的事物,有友善的村民,还有最亲密的家人……他又想起了那些好伙伴,这一个月来,一起没心没肺,大吃大喝,到处惹是生非的朋友。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到那天,与狗熊、骑兵刀、锅盖头、小李、老猫他们过生日的情景,他们都再也见不到了吗?
自己真是没用啊,才第一次战斗就要死了,到头来谁也保护不了。
也许安妮收到我的死讯后,又要嘲笑我是笨蛋了吧,明明自己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只能被黄鼠狼吃掉的“弱鸡”,还谈什么守护别人。
“安妮,哥哥要走了…抱歉,是我食言了。”基德有气无力的说出了这句话,右手艰难的触到了战旗的旗杆。
恍惚之中,在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缥缈而虚无。
——是幻觉吗?还是地狱来迎接的使者?
不对,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