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在做着激烈的精神斗争。
可伊莎贝拉没有怪他,任何人都会恐惧,况且汉斯侯爵没有必要再去冒险,他的职责能尽力的都尽了。
伊莎贝拉什么也没说,强忍着泪水,多兰是她的孩子,再怎么说该冒险该战斗的都是她而不是别人!
高跟鞋铿锵有力地落地。
她就这样从所有人面前经过,她还穿着宴会的长裙,编着蕾丝的裙摆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让人觉得她脆弱得像是蝴蝶,稍一触碰便会支离破碎,却还朝着无止无尽的黑暗义无反顾地前进……
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那个为了逃出城堡,而打扮成农家少女,偷偷溜出城堡的天真的自己。
七年过去了,她是否也应该明白了自己的责任,是否也已经拥有了战斗的勇气?
“别去啊,夫人!”汉斯侯爵回过神来,立刻小跑拦在伊莎贝拉的身前。
她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汉斯心想,是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她才二十来岁,汉斯侯爵真的会联想到那些古时候的女王,或者女骑士。
可再怎么样也只是女孩子,让她一个人回去又像什么话!
汉斯侯爵抖开披风,挥剑出鞘横在黑暗之前,说道:“我是国王陛下的封臣,我有义务保护您。”
“我们也有义务保护您!”武士们大声附和,声音几乎震动起整个山林。
可伊莎贝拉没有停下,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
汉斯侯爵只好深吸一口气,拉紧了左手的手套,“对不住了。”
他突然伸手按住了伊莎贝拉的肩膀,大声说道:“你不能去!”
“放手。”伊莎贝拉下定了决心要回到黑暗。
“恕难从命。”
伊莎贝拉死命地要挣开他如同铸了铁一般牢固的手,“回去的是你们!”
“我不会让开。”
“我不希望你们为我而死!”
汉斯侯爵的手陡然间一松,像是触动了心里的某根弦。
“你在说些什么?”
伊莎贝拉也不知为什么平静了下来。周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静得连山间的谷风都能听见。
伊莎贝拉慢慢跪了下来,裙摆像凋零的花朵一样散开在雪地上,她的双手颤抖着捂住了早已苍白的脸。
汉斯侯爵怔怔看着她,手臂酸软地垂了下去,好像脑海里一片空白,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了低声的抽泣。
“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要因为我而死去……”
伊莎贝拉哭了,她伏在了雪地上,滚烫的泪水滑过她的脸颊,蒸腾起淡淡的白气。
汉斯侯爵不知所措地后退,为什么会哭?为什么这样坚强的人也会哭?
汉斯侯爵很头疼,也很无力,到现在为止自己才发现,原来他愿意坚持去冒险都是因为伊斯贝拉的那种淡然与勇气。
而现在,伊莎贝拉终于撕开了自己的伪装,原来被坚强外表所包裹着的仍然是一位无助的女孩。
汉斯侯爵丢掉了剑,仿佛是丧失了所有的信念。放弃吧,就这样逃回去,已经不想再冒着生命危险了。
可那该死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啪,啪,啪。
此时,三声清脆的拍手声响突兀地从远处传来——
“可真是,了不起。”
汉斯侯爵猛然间回过了神来。
就在树林的人像身后,走出了一位身上缠满绷带的老者。
“这急匆匆地,是要去哪里呢?”老者拄着青玉权杖,目光如同刀戟,锐利而展露锋芒,他冷冷地说道,“为什么每个漂亮的女孩都喜欢走这条隧道呢?七年前是罗斯里克的露娜公主,而七年后,是我们尊敬的伊莎贝拉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