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强对她扯了个笑容,声音沙哑的说:“帮我……取……”
“什么?”
她听不清,把耳朵贴上去,耳垂贴到了他的唇。
他嘴唇嚅动,像是轻轻咬着她的耳廓,吐出的气全都钻进了她耳朵。
“碎片?什么碎片?”
她一时没明白过来,又也许是她听错了,取什么碎片?
他又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怔了怔,看向他的背。
他背后黑乎乎的一片,看不清,血肉糜烂,她不敢碰。可是他却告诉她,爆炸中有炸弹碎片扎进他的肉里,必须取出来。
炸死有很多种死法,冲击只是其中的一个致命点,更有可能的是被迸裂的炸弹碎片割断动脉器官或内脏。
这种事她心底是拒绝的,她又不是医生,这里又没有工具,在警校接受培训的时候确实教过一些简单的急救,但限于最简单的那种啊!
“不行,我做不到。”她含泪拒绝。
“你不帮我……我动不了……”
“那就不要动了!”
不要乱动,碎片就不会移位,也就不会扎得更深。
他无力的闭上眼睛,又强行打起最后一点精神,笑着抚摸她的脸。
“别怕……我不会死的……”
她咬着唇,哽咽道:“这种事你怎么能保证。”
他缓了口气,说:“我感觉……每呼吸一次……碎片就扎得更深一点……月香……”
“好了你别说话了,我知道了。”
她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明白自己该怎么做:如果不立刻取出碎片,他一定会死的。
但他不能死。
如果死了,她该怎么办?
他想,至少在她平安获救之前,他绝对不能死。
她伸出手,颤巍巍的往他背上摸,光线很糟糕,他们的手机也都坏掉了,看不见炸弹碎片的具体位置,就只能靠双手去摸索。
她经历过很多恐怖的事,但从来没有像这样,在别人伤口里摸啊摸,扣伤口里的异物,弄得满手都是血。
伤口一点点撕裂开,在背上蔓延,她手指伸进他血肉深处,还是暖的,温热的血缠在她指尖,但很快就冷却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的起伏,带动每一个细胞颤抖。
他一定很疼,没有任何止痛麻醉,强行忍耐着,咬牙一声也不吭。
她扣到了一个坚硬的碎片,不知是木刺还是铁片,心里又冒出可怕的念头:拔出来吗?万一,摸错了,不是炸弹碎片,而是他的骨头,断裂的肋骨刺?
假如抽出的是他的肋骨……这个念头光是想想,她就快要吓晕了。
他尽可能不给她任何压力,可她还是自己把自己弄得六神无主,战战兢兢。
“月香……”他又在叫她的名字,充满了眷恋与依赖。
“铭瑾,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她哭着,伤心又害怕,明明那么想要救他,可是又好怕自己会不小心害了他。
他勉强撑起身子,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柔声说:“没关系……我不会丢下你的……我说过……”
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