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鸿惊魂未定,他看了眼陆仙君,又看了眼谢予迟,迟疑问道:“你……你真是谢予迟?”
“是我!真的是我,那日我来您这提亲,看到自己身上的魔气后晕了过去,再醒来我就是这番模样了,我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谢府的谢予迟才是妖魔,您快去救救舒月,晚了就来不及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
“您若不信,可以问问仙君!”
“仙君,他说的可是真的?”
陆仙君点头。
沈之鸿爱女心切,知晓如今陪在女儿身边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妖物,当即跪倒在陆仙君面前老泪纵横,“仙君,求您救救我女儿!”
还不等陆仙君将人扶起,一个轻佻娇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哟,好热闹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穿着白衣的女子从屋顶翩翩飞下。
陆仙君眉头紧蹙,“是你?”
蒹葭微微一笑,捻了捻鬓角的碎发,“是我,仙君好久不见。”
她原本是跟着陆吾来的,结果一转眼给跟丢了,幽州城那么大,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索性来了沈府守株待兔,没想到还真让她给遇着了。
她看着沈之鸿脚边跪着的魔物,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之鸿将陆仙君说与他复又与蒹葭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蒹葭笑盈盈望向陆仙君,“那么陆仙君又是从哪得知的此事?”
“今日我在城中遇到一位男子,他说与我听的,并将谢予迟交给了我。”
“男子?”蒹葭挑眉,心知肚明那是陆吾,她的夫君,可依然如同一无所知般发问:“什么样的男子,俊不俊朗?帅不帅气?”
陆仙君沉默不语。
“能发现这事并责无旁贷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你,定是英勇无双的人物,一介凡人竟有如此胆识,实在令人敬佩,若是有幸得见该有多好。”
陆仙君觑她一眼。
夸赞完自己夫君后,蒹葭心情倍好,望着陆仙君的视线下移,嘴角笑容瞬间僵硬。
“这把剑你哪来的?”
陆仙君手握太阿,淡然处之,“那男子说要将这把剑卖去铁匠铺,所以我顺手买了下来。”
蒹葭瞬间抓狂。
她跑遍了城中所有的铁匠铺,就为了在陆吾卖完太阿后她能再买回来,结果这剑竟然落到了外人手里?
这可是上古神剑,太阿剑!
“买下来?你我同时修仙之人,难道看不出这剑的猫腻?不过是占人便宜而已。”
“他一介凡人,拿着这把断剑也无用。”
“他拿着无用你就能如此骗他?”
“我与他明码标价,骗这一字,从何谈起?”
“你若告诉他这是太阿剑他肯定不会卖!”
“我为何要告诉他?”
“你还说没有欺骗他!”
两人一来二去吵的沈之鸿头都大了,连忙拱手劝架:“两位仙君别吵了,现如今除魔要紧!”
陆仙君沉默片刻,决心处理好这件事后尽快与蒹葭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之后再也不与女子争执。
“既如此,烦请沈大人现在送信递往谢府,无论如何也要请令千金回府一趟,接下来的事便交给我们吧。”
沈之鸿连连答应下来,“好好,我现在就派人去送信!”
——
三月里,谢府的桃花早早就开了。
沈舒月喜欢,谢府便在她未过门时就在她院子里摘种了七八颗桃树,如今桃花满枝,春风一吹花瓣簌簌而落,还有桃花的清香自院中送入房里。
“小姐小姐,您脸上这桃花妆可好看了,比外面这些桃花还好看!”
沈舒月垂眉作势发怒,“还叫小姐?”
侍女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吐了吐舌头,“夫人!”
“这才对。”沈舒月展颜一笑。
她是沈之鸿的掌上明珠,从小锦衣玉食长大,被教养成了幽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长大后嫁给门当户对的谢家,夫妻恩爱,公婆爱护,从未吃过半点苦。
只是这两天她心中隐隐的不安,始终挥之不去。
“少爷来了。”
几个小丫头替进门的“谢予迟”打起珠帘。
沈舒月描眉的笔放下了,也不转身看他,只看着镜中的“谢予迟”,苦恼道:“我这眉永远都画不好。”
“谢予迟”在她身后微微一笑,接过她手中的眉笔,俯身替她细细描着眉。
房中小丫头见状纷纷对视抿嘴而笑,一个两个使着眼色悄悄出去了。
沈舒月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突然羞红了脸,夺过“谢予迟”手中的眉笔,“算了,我自己来吧,若是被外人瞧见你与女子画眉,又得说你游手好闲。”
“我与自己的夫人画眉,旁人又有何话说。”
沈舒月定定地看着他,似有疑惑却又不宣之于口,半晌才温婉一笑,“我听娘说,你最近在准备赴京赶考?从前不是游手好闲,让你读书你都不读的吗?”
“如今娶了你,自是为咱俩的未来打算,你难道不喜欢这样的我,反而喜欢以前游手好闲的我?”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突然变得我不认识,我有些……不习惯。”
“慢慢就会习惯。”
人人都说,自谢府的少爷娶了沈家的小姐后仿佛变了一个人,既不惹是生非,也不游手好闲了,写出了一手人人称赞的好文章,开始准备赴京赶考。
谢家父母连夜开了祠堂感谢祖宗有灵。
屋外有下人来报,说是沈大人突发疾病,希望谢夫人能回去看看。
沈舒月脸色微变,拽紧了手中的手帕,喉间发涩,“爹爹身体一向很好,怎么突然……”
“谢予迟”握紧她的手,“别急,我与你一同回去。来人,备车!”
“不,”沈舒月摇头拒绝,“我一个人回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