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剑 九(2 / 2)

息衍忽然很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无从去问。</p>

“难怪将军喜欢在这种铺子里喝酒,想不到这种白酒温热之后那么好喝。”她这么着,并没有抬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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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杯底的酒饮尽了,脸上微微有些红润了。</p>

“还要一杯么?”</p>

“不了,”她起身,“我要走啦,宫里进出都有些不方便。”</p>

“我送你么?”</p>

“不必了,”她低头行礼,“今后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还是避免跟将军见面吧。很浓的乌云已经在南淮城上汇集了,一旦乌云崩塌,没有必要累及将军。”</p>

“看来这个除夕夜只好在这里喝寡酒了,我本来想很久不见,当有很多可,今夜也就没有安排什么别的事情去做,”息衍笑了笑举杯。</p>

女人在门口微微停了一步,望着人来人往***流溢的紫梁街,露出一笑容,似乎漫不经心的:“其实这是我来南淮之后第一次看见街头的新春,那么热闹,真好啊。”</p>

“你的伤好了么?别再用那种药了。”</p>

“这是个诅咒啊,一辈子的。”</p>

她提起裙角,出门去了。</p>

帘子一落下,那些还在谈天地的,拍着独自唱歌的,弹箜篌的忽然都凑了过来,一个个探长了脖子,从帘子的一道缝隙看出去看女人的背影。反而是把息衍挡在了一边。</p>

“真是美人啊,你都不留一下?”贩绸缎的女孩已经满面酒色,拍着息衍的肩膀,“人家深夜来看你,就是有意啊。”</p>

“对对对,”老皮匠凑了过来,喷着酒气,山羊胡子急颤,“**一刻…</p>

息衍目瞪口呆。</p>

“值千金!”刻石的伙子大声的。</p>

“贪色!”息衍忽的大笑起来,转身一把扯过老皮匠手里那张竖箜篌,一手从腰间抽出了烟杆。他旋身坐在老琴师的椅子上,架起一条腿,在膝盖上立起了箜篌。箜篌的声音淳厚,烟杆拨着琴弦却有一股跳荡飞扬的意味。琴声在夜色中忽的炸开,似乎桌上的烛火都被压了下去。</p>

那是一宛州乡下的调《圆仔花》,在南淮城里人人会唱。人们的心思都被琴声吸引过去,而息衍一袭文士的长衣,弹起箜篌的瞬间就骤然变成了一个乡村野店里的酒徒,神采飞扬,眉目中满是狂浪不羁的味道。</p>

他眼神到处,旁边几桌的女人都有些羞赧的低下头去。</p>

息衍更笑,烟杆的挑拨比琴师老皮匠的轮指更快几分,仿佛千千万万的铜钿落在石地上,又似一场忽如其来的乡间急雨。人们恍然以为不是身在下唐国的都城,而是在乡野的祠堂边,春祭的大典后,男男女女杂坐在一张席子上,彼此拍着肩头偎依在一起,慢慢的天地间里都是酒香。</p>

“看看,看!”老皮匠兴奋的指着窗外。</p>

本来蒙着一层微光的窗纸上,忽然多了一个人的剪影。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像是就贴在窗纸上,又像是隔得很远很远。头那支钗子在琴声激扬中轻轻的颤着。</p>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喝起彩来。</p>

息衍却不看,只是自顾自的弹琴。</p>

他忽的曼声长吟:“庙堂既高,箫鼓老也,烛泪堆红,几人歌吹?”</p>

琴声骤然间变了,从乡野骤然回到了烛影摇红的宫殿,柔靡中层层的华丽展开,就像是千瓣的金花层层绽放。</p>

“人寿百年尔,谁得死其所?</p>

有生当醉饮,借月照华庭。</p>

我不见万古英雄曾拔剑,铁笛高吹龙夜吟;我不见千载胭脂泪色绯,刺得龙血画眉红。</p>

……“</p>

息衍放声长歌,声震屋宇,万千急弦,都是他的得意他的抱负他的纵横。俨然又是十五年前帝都太清宫前执守的少年金吾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带着烈酒登高远望,拔刀击柱,和朋友们一起烂醉如泥。当时想必也有红袖的歌女跟着这些目中无人的年轻人一起拍手,眉间眼角都是恋恋与痴迷。</p>

弦声已经拔到极高处,“嘣”的一声!所有的声音忽然都黯然下去,只余下残破的余音。息衍微微的愣了一下,低头看去,箜篌的弦竟然一次断了三根,他的烟杆空悬在那里。</p>

“弦断了……天气真干燥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他放下箜篌,怔怔的望着窗格外的夜色,“下次下雨的时候,还有谁会听我弹琴?”</p>

没有回答,窗上那个剪影已经不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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