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汉说完关上门走了,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关上门的一刹那,我收起脸上的平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成列玉石摆件的架子边,啧啧称赞。这些摆件五颜六色,各式各样,但还是翡翠居多,而且六成以上是玻璃种,冰种和糯种都很少见。我随手抱起一块八仙过海,细细看了起来。老哥却走向一边的椅子坐下了。我顺着老哥的步伐看过去,我去,还有小叶紫檀,这看守厂口的老头也太富了一点。
“大藏。”老哥抬头看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挪不动步子,手里还抱着寿山石,嘴里含糊的说:“老哥你有什么事就在那儿说呗。”
老哥叹了口气,我觉着不对,放下手里的石头看着他。
他显然下意识的就想抽根烟,可看到我在盯着,他又把手放下了。他抬头看着我说:“藏儿,昨天的话不管你有多不想听都是要面对的。”
我愣了愣,低下头,没有看他。
他看着桌上那盆小叶紫檀,目光悠远:“你猜到了吧,这是一个局。”
我立刻接到:”我信你。”“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老哥认真的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我扯了扯嘴角:“怎么会?”
“原家和邵家的恩怨已久,邵家有原家的奸细,原家自然也有邵家的奸细,这不是才有的现象。我说这个只是想把你引来。”
我默然不语,目光却冷了下来,是的,我猜到了,昨天老哥透露的信息是这次倒的玉很重要,是斗玉时要用的玉,既然这么重要,为什么要叫上有可能是原家奸细的人来呢?要么,这次来乔艾玛是个幌子,要么,就是奸细一事是幌子,而昨天,老哥的语气……明显说明了奸细是幌子。
老哥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在手里把玩:“我知道,你性子倔,说了不倒玉,就真的不会去倒玉。但是。”老哥微微垂眸,接着说:“你重感情。”
我冷笑一声,心里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我歪了歪头看向他说:“是啊,所以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老哥的手顿了顿,他低下头,看着杯子里:“可是小雪团,没时间了。”
“什么没时间了?”我抱着胳膊,皱着眉问。
他没有回答,依旧看着手里的杯子,良久才叹一句:“该从那说起呢?从你为什么可以看见异象说起吧。我之前说过,不是所有人可以看见异象,我也不可以,你知道为什么吗?”他仰头看我。我却别开目光,心里有些生气。
“可以看见异象的人在邵家,每一代只有一个。不管这一代有多少孩子,都只能出一个可以看见异象的。而这个孩子由于天生可见异象,继承了邵家最纯的血统,生来就注定是邵家家主,你脖子上的玉不是别的,正是家主的信物。”
我心下一惊,摸了摸脖子上的黑色小石头,怪不得那么神奇,一遇到异象就会发烫。我反问:“那又怎样?”
“身为家主,你要代表邵家参加接下来的斗玉。”他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说:“小雪团,很多事没办法去选择的。”
我冷笑两声,身体里的叛逆分子不安分起来,说:“凭什么?就因为我是邵家唯一能看见异象的人,我就要当家主吗?我说过此生不倒玉,就是不倒玉!你喜欢倒玉你去啊,干嘛还拉上我!“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看见老哥的苦笑。他硬生生的扯了扯嘴角,藏不住难过的表情。我想说点什么补救,却找不到好的措辞。
“对,我喜欢倒玉,我喜欢到要放弃学业去倒玉的地步。“老哥他没有吼我,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却一下子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委屈。
我立时想起,老哥上高中那会儿,成绩非常好,刚辍学时学校的老师校长都来家里找他,他却铁了心要去倒玉,那时候我就不明白,老爹究竟和老哥说了什么,他居然会放弃学业。
我张了张嘴,看着他,没说话。很多东西我都不了解,因为他从来都不告诉我。
他叹了口气,又坐下,说:“这也不能怪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鼻子很酸,有点想哭。老哥他心里到底是藏了多少事,他一定早就知道我是家主的血统,可是他到现在才说。我有时候在想,老哥他心思那么重,他会不会夜半时分起身,一点一点规划着我的未来,邵肆家的未来,却独独把他自己划在计划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