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远娘的举动没逃过婆婆的尖眼儿，她麻利地往柳条篮子里逮了两条鱼，又走回屋里，对着木板上芸豆角啧啧称赞道：“这么水灵的芸豆角，在哪里摘的？我拿两把，中午给你爹加个菜。”话出手动，兜起衣襟往里抓了两大把，出屋门提起柳条篮子，扭呀扭地走了出去。</p>
宏远爹和宏远娘对望了一眼，谁也没说什么。</p>
宏远低着头走到梁晓乐身边，小声说：“妹妹，咱的鱼剩了五条了。”</p>
哪知事情还不算结束，悲剧继续上演：</p>
宏远奶奶走了不大工夫，从柴门又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走道一路歪斜。</p>
这人晓乐在街上见过，人们都叫他“赖子”。</p>
“德福哥，听说你抓鱼来了，还挺大的。在哪抓的？”</p>
赖子一进庭院就大声嚷嚷。</p>
“哦，赖子呀。就在村西河里，怎么？你想去抓。”宏远爹回应道。</p>
“想着呢。你是用篓网扣的？还是用渔网拉的？”</p>
“都不是，是鱼自个儿蹦上岸来的。”宏远爹实话实说。</p>
“糊弄人吧你！！还挺保密的，怕抢你的是不是？”</p>
“任你怎么想吧，”宏远爹闭起双眼，不想再搭理他。</p>
“不说也行。今儿先借我两条，过后我抓了来还你。”</p>
“就你这德性，有鱼你也抓不住。”宏远爹损了他一句，“我打算把鱼卖了给孩子换点儿细粮，家里好长时间没个面星儿了。”</p>
“咱村有几户人家家里存着细粮？！吃上棒子窝窝（头）就不错了。好了，这鱼我先拿了走，过会儿一准还。”说着起身去木桶里抓鱼。</p>
“你要是肯还，就不叫赖子了。”宏远爹沉下脸来，“这鱼我确实有用。”</p>
“咱哥两儿谁跟谁呀？你的还不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以后我有了，你尽管往家拿。”</p>
赖子说着，在木桶里抓了两条鱼，一路歪斜地快步走出大门。</p>
“你……”</p>
宏远爹气的说不出话来了。</p>
宏远两只小手都攥成拳头，小牙咬的“咯吱咯吱”响。</p>
“哇……”</p>
梁晓乐实在忍不住，张嘴哭了出来。</p>
这回她是真哭。一来自己的计划落了空，二来觉得这家人实在太软弱，别人在这里拿东西，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想怎样就怎么样。虽然是一家子，毕竟两个院里住，两个锅灶过日子。你拿人家的东西，最起码得征得人家的同意吧！如果像这样下去，有多少东西也得让别人拿走。自己不能说，总能哭吧！用哭声表示自己的不满，刺激一下这家人的麻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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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哇……”梁晓乐哭的一声比一声高。</p>
“好了，乐乐，过会儿爹再给你抓去。这鱼咱不卖了，让娘给咱做做，中午咱们吃鱼，好不好？”宏远爹抱起梁晓乐，用手拍着她的后背说。</p>
在宏远爹看来，只有吃的许诺，才能哄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