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水玉憎恶万分的模样，凌天行就吓得一哆嗦，一把抓紧易承书垂在她眼前的长长的衣袂：“不！殿下不要——”
“那就如实招来！”
易承书低吼一句，他的耐心已消磨殆尽，烛光微弱，映得他如嗜血的猛兽，在昏暗的这里伺机吞噬眼前的食物，那嘴角斜出的一抹邪魅的笑，如幽灵一般激荡着凌天行的心。
忽然，易承书丢下灯笼抓住凌天行的手，狠狠地往后掰，那只嫩手几乎要被折断：“你以为找水玉当替死鬼，找方韵浓顶替你，你就万事大吉了？”
凌天行疼痛难耐。
易承书看着她狰狞扭曲的脸，邪笑更深了：“若是本殿下现在就放水玉出来——”
凌天行惊恐地睁大眼睛，她拼命摇头，拼命想抽回手来，泪水却再也止不住，涌出眼眶，簌簌簌地流了下来：“殿下不要。”
“……”
“奴婢说、奴婢说——”
易承书那双如兽的眼睛顿时放出精光，仿佛饿狼发现了猎物，手都有些发抖：“真的是你。”
“……”
“林月夜，真的是你！”
他的呼吸紊乱了，连声音都略微失控：“说了什么？嬷嬷对你说了什么？告诉本殿下！快说！”
也许他的焦灼是此刻门房里唯一的火源，竟有一瞬间，让这里散发一股暖意，凌天行抽啜泣一声，沉声道：“殿下，嬷嬷说，‘姑娘，是老奴拖累了你。’”
话音刚落，手上和脸上的力道一下子松了。
易承书像经受了很大的创伤，难以置信地盯着凌天行，她看到那双眼睛里闪过一道隐隐的忧伤，像极了那一晚，在映月湖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林月夜，你说……什么？”他苍然地问。
见到这样的易承书，凌天行的心绪缓缓镇定下来，道：“殿下，奴婢也不懂嬷嬷是什么意思，所以只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后来韵浓姑娘认下此事，奴婢就没再说什么了，毕竟，奴婢只是区区一介小宫女。”
易承书眉头深蹙：“只是这样？”
“是，嬷嬷就说了这一句。”
这样不见天日的地牢最不缺的就是宁静，静的可怕，如阴森森的乱坟岗，虽没有尸首的腐烂味儿，但仅潮湿发霉就令人不堪忍受。
凌天行终于脱离了易承书的大手，落魄地瘫坐在湿冷的地上，仿若潮汐，将湿冷一袭一袭往上涌，她脸色惨白，额头和鬓角的冷汗更密了。
也许时间在这种地方是一种奢侈品，但她已没了时间概念，只有惶然地望着易承书旁边，那一点一点燃起的火星。
那是易承书为逼她说话随手丢开的灯笼，灯笼侧面着地，直接被细弱的火苗点燃，那火苗仿佛也被压抑许久，这时终于能好好地发泄一场，但因地牢潮湿，火势只有很小的一团，几乎仅在眨眼之间，连零星的火星都不存在了。
门房里唯一的光源，就这样消失了，四下里全是黑暗，只有两个人明澈的眼瞳发出晶亮的光。
不知沉默了多久，易承书空对着漆黑的空气，重重叹息一声，低头淡淡问：“进宫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