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始你的复仇之旅前，先挖两个坟墓。
——
江南的眼眸亮得惊人，明亮的眼神像一道强光射入他的心脏。
一阵风吹过，像在为她的欢呼声伴奏，孙旭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房间。
“是的，我自由了。”
细微的音节从舌尖滑落，他体会到失声的感觉。
按照计划我们本该偷偷地走，不被别人发现
但是，他现在却控制不住酣畅淋漓的大笑。
“江南，你真是个疯子，江默可没告诉我他的妹妹是个疯子！”
江南也跟着大笑。
“超级疯子！”
眼前江南的手，此刻它是自由的标志。
他的心在狂叫着，一直以来的梦想终于在此刻即将实现。
他听见了其他人上楼的声音，便毫不迟疑地握住她的手，往下跳去。
他们边跑边放声大笑，充耳不闻窗边周立衡的咆哮和另一个女声的咒骂。
“我们简直酷毙了！到了云城我一定要告诉江默那家伙，他会羡慕死的！”孙旭飞速驾驶着摩托车，哪怕一张嘴就被风灌满了喉咙也止不住他的炫耀劲。
“没有人会比我们更酷！”江南抓住飞舞的长发，露出隐藏在下面稚嫩却又疯狂的脸庞。
车子发出一声轰鸣在黑夜里狂奔，只有空气里残留的尖叫和大笑，以示痕迹。
——
一年后。
沉闷的天气时不时的落雨，让人愈发燥热。
再次到达云城的时候是个傍晚。
孙旭看着眼前废墟一样的房子，瓦砾埋葬在齐腰深的荒草中，已经看不出以前的模样。
但是他还记得，房子顶层的右侧是他的房间。
这样一座饱受摧残的房子混杂在一片豪宅里面特别显眼，废墟被用围栏围了起来。孙旭走到生锈的铁门前，一块木牌树立在杂乱的野草中，上面写着“他们生得伟大，死得光荣。——以此纪念江家”
孙旭死死的抓住门栏，铁门在他得力量下微微变形，半晌他才冷静下来。
呵。他麻木的想着，他们都死了，消失了，就像水消失在海里一样。
曾经来时他满怀新生活的向往，现在他在贫民区藏匿起来等待“蓝星”出现。
只不过身边多了一只半死不活的狗。
江家，一天之内几乎都死了，他们公司研发的药物专利也被官方无偿公开给社会，唯一的女儿也不敢现身，事实上，可能已经灭门了。
——
他还记得半年前，那是一个雪天。
才刚过完春节，江默就在三天前接到紧急通知要出任务。
孙天权千里迢迢来到云城约他见一面，说有事情要商量，本来不想赴约，最后在江伯父的劝说下还是动身前往。
孙旭想搞清楚他父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哪知，孙天权这次就跟变了个人，他发誓从没发现过父亲这么能说会道。
胡扯半天越听越没意思，他已经听了几个小时的废话。
最后他失去耐心准备直接离开的时候，孙天权嗫嚅着开口。
“你母亲还没有把你逐出族谱，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只要你回去，之前的事情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孙旭蓦地愣住。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回不去了。”
少年的声音比雪还轻。
虽然已经是春天，但外面的街道上依然下着雪，月亮闪烁在黯淡的夜里。
他转过头认真的盯着孙天权，他已经忘了上一次正眼看父亲是什么时候了。
外面落满了雪，眼里也是。
“父亲，你还看不出来吗？自从薇薇出事以后，母亲已经变了，我们都回不去了，其他人也不希望我回去。”
孙天权听到这个名字面色更加苍白，眼神慌乱之余似乎在逃避着什么，一时间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再见，父亲。”
他吐出一口雾气，最后看了孙天权一眼，转身毫不犹豫的踏进了夜色混沌的雪天。
踏向了他独自的未来。
冷。
已经很久没有过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