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声出,泪流,跪行靠近,一把抱住正欲弯腰的哲别,年轻小将喜极而泣,“文龙……文龙早……早想喊您,可……可身份卑微……只能……只能把这句话藏入心底……如今终于一偿所愿……呜呜……太……太让人高兴了……”</p>
眼眶潮湿,鼻翼微翕,被情真意切的肺腑之言和眼泪感动,哲别默默拭泪,“将军……不……文龙……我哲别何德何能……敢做当今驸马爷的父亲……快起来……起来……”</p>
一人连叩首,一个频翻译,一人忙婉辞,温馨的场景俨然一出默契的认亲戏。推辞再三,见爱将执意如此,哲别也就半推半就接受。再次虔诚三叩首,一句发自肺腑的‘父亲’出喉,一老一少同时大笑。亲手替义子戴上本家族独有的骨佩,哲别贴耳叮嘱,“文龙,义父也没什么相送,这枚骨佩一直陪我征战沙场,得蒙祖先和长生天庇佑,一直平安无事。如今送给你,也算义父的一番心意。记住,以后无论在哪,此佩会永远保佑你。”</p>
“谢父亲大人,请千万保重身体,文龙先告退……”悄然退出,年轻小将冲值守军士大喝,“务必保护好主帅大人,本将去也!”</p>
“恭送驸马爷!”齐声送别,众将士相互挤眉弄眼,人群中飘出一声慨叹,“嗐,不得了,驸马爷真不得了。如这般走下去,前程不可估量呀。大汗赏识,皇后宠爱,连娶两位公主,结拜兄长和义父声名显赫,弄不好还会娶一位真正的蒙古公主,地位将牢不可破……”</p>
“哼,虚名而已,没见四殿下严词呵斥?何曾把驸马爷放在眼底……”声音变得几不可闻,“利用罢了,能否活到享受荣华富贵的那一天,谁又说得清……”</p>
分发赏赐,对所有战死将领登记造册,委派儒者保管财物。依令训练降兵,安排医士精心诊治全体伤病员,派出多路骑兵分赴各地。亲自带相继赶到的本土精锐之师换下全体蒙古铁骑,检查布防,拾遗补漏,年轻小将忙得几乎忘记时间概念。</p>
忙忙碌碌中,冬已过,明媚的春天姗姗来迟。冰雪融化,大地回暖,到处嫣红姹紫。趁一个晴朗的大好日子,带上敢死队长和十名高昌勇士,当然还有在城外蛰伏待命的肇事将领,归心似箭的周文龙婉谢义父出兵护送的好意,率众将踏上漫漫归途。</p>
一路无心欣赏壮丽的湖光山色,风雨兼程,一行人飙风般奔东而去。途中巧遇安然折返的侍卫团,索性会合一处,浩浩荡荡直扑朝思暮想的高昌城。闷闷不乐变为欣喜若狂,兀曷赤一扫颓废神情,跟在主将身后叽叽喳喳个不停,“驸马爷,此行途经伊州吧?伊玛木大人如今已升官,伊州城由大人一手掌控,几位……几位小姐也托末将相告,她们都非常想念,希望能早一天见到您……”</p>
“你呀,当本将猜不出你的花花心思……”催马飞奔,年轻小将坏坏一笑,“想美人了吧?得,本将且当一回好人,为你和徒单克宁秘密举办婚礼。记住,你俩可欠本将一个大人情,好好对待那对姐妹,不然,休怪本将发火。”</p>
“谢驸马爷恩典,末将记下了,可……可您……怎么办?”挤眼一乐,兀曷赤转而调侃主将,“末将实在为您担心,一个人应付得来吗?一颗心怕得撕成八瓣?”</p>
“哈哈,居然有心思调笑本将,也罢,到时赏几个给你,也让你小子好好体会一下打翻醋坛子的美妙滋味……”扬眉大笑,周文龙扬鞭催马,“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几个小女子而已,怕她作甚,一个个摆平不就得了。快走——”</p>
“谁敢碰驸马爷的女人,除非存心找死,请饶过末将吧,求您了……”嘻嘻哈哈应答,兀曷赤喜上眉梢,“千户长……千户长大人……过来……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p>
一路狂奔,半个多月后,众人进抵皇城西郊。望穿秋水的依婷公主早派出多路哨兵,上前禀告一番,众侍卫带风尘仆仆的驸马爷直入皇宫。众将非常自觉,默不作声赶赴驿馆,一个个为主将担心着急。干柴遇上烈火,还不得烧它一个轰轰烈烈,可最大的问题是干柴只有一个,而烈火一大堆,受不受得了尚待观望。</p>
听闻情郎突然出现,鞋子差点穿反,也顾不上梳理散乱的小辫子,狂喜的娇蛮公主一溜烟冲出闺房。迎头几乎撞上,一对欢喜冤家抱头哭笑不休,又蹦又跳,你揪揪我,我拧拧你,整个一出相思情未了的温馨场景。</p>
“婷儿,我先去拜见父王母后,再来陪你……”偷偷查看完全陌生的侍女群,也不敢发问,年轻小将顾左而言他,“累吧?想我不?”</p>
“想……想死了……本宫……婷儿可想死周郎了……”羞羞答答,一改昔日蛮横本性,俏人儿眼泪婆娑,“呜呜……一去也不……也不送封书信回来……呜呜呜……又担心……也害怕……更……更怕你再娶花刺子模公主……婷儿……哇……不嘛……”</p>
粉拳横飞,击落眷念一地。泪水奔涌,洗去担忧大半。小辫子迎风飞舞,咬牙切齿的美人儿连揪带掐,“呜呜……本宫不会饶你……呜呜呜……”(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