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秋脸上的笑容尽去了,反而流露出几分羞惭来。
她喃喃地道:“本宫……本宫这也是不得已啊!”
原来这祁云秋昨夜听闻董才人侍寝崇德殿,便马上预想到董氏必然想要在景怡殿耍威风。
祁云秋熟悉董才人的性子,晓得董氏是得了穆夫人的举荐才得宠的,势必会借此机会处处出头,借此向穆夫人表功。
而祁云秋自己,便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
于是祁云秋才想出了这一出,邀舒望晴上门,还特意向御膳房订下了老鸭煲。董氏新宠,得意忘形之余,不仅想要这老鸭煲,而且口出不敬之言时,会顺便饶上舒望晴。
祁云秋其实就是在赌,她赌的是舒望晴这个新朋友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如今她赌赢了。
萧怀瑾只偶然听见董氏诋毁舒望晴的一句话,就毫不犹豫地责罚了董氏。
更为关键的是,萧怀瑾口口声声,都只是在指责董氏尊卑不分,对上不敬。旁人不知道底细的,自然以为萧怀瑾是在帮她这个一宫主位立威。
将来就算她这个贵嫔继续无宠,旁人因有董氏的先例在前,若是想要对祁贵嫔不敬,都会先掂量几分。
这时候祁云秋微微垂下了头,低声道:“芳仪可能体谅本宫确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所求无他——在这座景怡殿里,日子已经过得这样寂寞而清苦,她实在不想再被那些年轻气盛的宫嫔欺凌。
“贵嫔娘娘,您可知,其实那董氏,也未始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舒望晴微笑着答道。
董贵人,充其量也只是穆夫人的一个马前卒而已。穆夫人选择了扶持她,她便必须得向穆夫人表现出——她是个能扶得起来的人。
在这个宫里,各有各的立场,冲突便在所难免。
舒望晴并不可怜董氏,相比之下,她更同情祁云秋。
只是她却不喜欢这种被人拿来当枪使的感觉。
“是啊——”
祁云秋十分气馁,一脸的颓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下去。
这一次,她固然是赌赢了,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这一切早就被舒望晴一眼看透。
她固然是将对上不敬的董贵人狠狠踩了下去,在以后的日子里,景怡殿阖宫的宫人们,再难对她生出小视之心,可是她却总觉得自己的筹谋早已出了岔子,她一不留神,便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贵嫔娘娘,多谢您今日的款待——”
不知何时起,舒望晴已经不再称呼她“祁姐姐”,取而代之的是“贵嫔娘娘”的敬称。
祁云秋终于省过来,脸上带着失望,低声道:“芳仪会因为这一次……与本宫生分了么?”
舒望晴摇摇头,冲祁云秋莞尔。
“贵嫔娘娘见识卓著,今日对嫔妾的指点,令嫔妾十分感激呢!”
她指的是祁云秋关于左穆那两家的一番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