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喘息了片刻,重又微微地笑了起来,紧抓着胸口,断断续续地说:“左寒云……若我是你,就永远不会想知道……”
就在这一刻,舒望晴已经翻身跃出窗口,轻轻地将窗户掩上,紧紧地贴在窗下,身体与夜色融为一体,静静地听囚室里面的动静。
囚室内韶雁菡突然开始剧烈咳嗽,拼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出最后一句,“老天爷……你——好——”
外面的戍卫大步进来,当即大声斥道:“韶容华,你发什么癫?”
“都到这冷宫的地界儿上了,还以为自己是那娇滴滴的容华么?”
“不好——你看她一脸血!”
“是中毒了!”
“快去寻大夫来,好歹是个容华,出了这岔子,咱们谁都担不起这责任……”
……
舒望晴始终紧紧地贴在囚室室外的窗下。
这时候,是整个冷宫戍卫最严密,巡查最频繁的时候。她出不去。
于是她只安静地留在原地,像是隐在黑暗中的一尊塑像。
然而眸光闪动之际,听着韶雁菡那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叫,舒望晴心中却无端端生出一种悲凉。
韶雁菡与她,原本也是极亲近的、可以相互信赖的,可是一个“妒”字摆在那里,终于令两人越走越远。
这时,韶雁菡的呼叫声从中突然断绝。一名尖嗓子的内侍叹道:“完了!人没了!”
可是那呼声却好似还在她耳边回荡——
韶雁菡想要说什么?
为什么她说她决计不会想知道那夜在冷宫之中都有哪些人?
难道躲在背后暗害她的人里,也有与韶雁菡一样,曾经与她极为亲近,也是她极为信任的人?
想到这里,舒望晴倒是记起了一个人。
这人也与韶雁菡一样,在左寒云大难临头的时候,露出冷漠至极的嘴脸,而在左寒云身死之后,则装模作样地深情怀念。
可问题是,今天下午,她与皇上萧怀瑾、皇后何德音等人过去流霜阁,擒住韶雁菡的时候,这人并不在场,应该不曾听到韶雁菡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八个字。
不过,当时在场的,除了帝后和几位宫妃之外,还有不少执役与掌刑的内侍与宫人,韶雁菡说这话的时候也不避讳,也难保这话就被有心人听了去。
韶雁菡当时应该是只想着唤起萧怀瑾的旧情与怜爱,却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就此暴露了她自己也是当年旧案的见证之人。
有人不想让韶雁菡在冷宫里再“不小心”说出什么来,干脆先下手为强。
舒望晴一直在窗下,一动不动,忍到天色将明,冷宫里才渐渐平静下来,让她找到机会脱身。
舒望晴径直赶回瑶光殿,暖蕊、冰翎和钟茂德等人都已经在殿中等了整整一夜。
她看着这一张张焦急的面孔,乌青的眼圈,心中涌起暖流,也觉得颇为骄傲——
连那韶雁菡都知道,从青州出来的人,都是忠心不二的。
舒望晴回宫以后,稍稍补眠,便赶紧收拾妆扮,赶去景福宫给皇后请安。
皇后何德音脸色不大好,极为疲倦,显然是一夜没得好睡。
“好教大家得知,昨儿个夜里,韶容华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