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宏才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有点发黑。
这一出计策是事先算好的,一定要让段浩轩惹上一身腥,可却没想到竟会突然杀出信王这么个程咬金。
总要信王也吃点亏才好!
穆宏才侧身,正见到自家庶女穆清韵正躲在自己身后,万分尴尬地用帕子擦拭裙子上的酒渍。可是酒浸裙纱,沾染出大片大片的痕迹又是怎样去得掉?
“适才一进殿,信王殿下的酒壶就冲着小女掷了过来……”
穆宏才唇角露出笑意。
“……看来小女蒲柳弱质,却勉强也能入得殿下的眼!”
穆侯随即转向萧怀瑾,微笑道:“皇上,小女的衣裙为信王殿下所掷出的酒壶所污,传出去总是对小女的名声有碍,不若就命臣膝下这个不成材的闺女,为信王殿下侍奉枕席吧!”
躲在穆侯身后的穆清韵闻言,心里倒未必愿意。
她自视甚高,总觉得只要自己想,就能在宫中留下来;如今又何必屈就萧怀信这样一个并无甚实权在身的闲王?
同时,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要成为信王正妃,是绝无可能,若是屈居信王侧妃之位,左右不过是个妾而已,那样的话,又怎比得上留在宫中来得风光?
萧怀瑾闻言,淡淡地笑,“此间发生的一切事情,绝不会有一个字传出去,穆侯倒是不用担心……朕这个二弟的婚事,是太后早就发过话,她老人家要亲自做主的。”
卢太后如今在宫外避暑未归,正好给萧怀瑾拿来做了挡箭牌。
穆宏才当即笑道:“不过是个侍奉枕席的妾室而已,又何必劳动太后她老人家。皇上若是不反对,臣这便命小女侍奉信王殿下回王府去。”
穆家的庶女,都是联姻用的。穆宏才也从来没指望萧怀信能娶个自家的庶女回去当正妻。不过,萧怀信正奉旨与穆侯交接北境的兵权,所以穆宏才如今正需要个人到萧怀信身边去,不仅能传递消息,还能顺便吹吹枕头风。将穆六推出去,乃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穆清韵在父亲身后听见了,一颗心立即沉了下去,却也万般无奈,只能低头装羞,偶尔抬头,偷偷地往信王那边送上些许秋波。
——这信王,就算有千般不如意,总是个好皮相。若是单论起面貌英俊,其实并不在萧怀瑾之下,更年轻了两三岁……
想到这里,穆清韵心中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开始面泛红潮,透了无限娇羞出来。
岂知这时候信王一手拖起了段浩轩,将这个老朋友搭在肩头,然后施施然走到穆清韵身前,眼中含着戏谑,看了穆清韵片刻,突然喷出一口酒气,仰天长笑出声。
“哈——哈——哈——”
笑声里满是嘲讽与讥刺,似乎在笑穆清韵这样的女人,怎么就有脸入宫,而且还有脸来到他萧怀信的面前的。
穆清韵被对面的信王笑得遽然变色,一张脸涨成猪肝色,不知该往哪儿藏才是。
只见信王扶着醉成一团软泥的段浩轩转身就往长乐宫殿外去,走出十几步,这年轻狂放的今上御弟突然侧过头,高声笑道:“死女人,你给我小心点儿!”
穆清韵只被信王笑了三声,就几乎被打消了全部自信,这会儿又被骂了“死女人”,更是气得发抖,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缩在父亲身后,咬紧嘴唇,强忍住满心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