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原本放在贺长亭榻旁花梨木小几上的药碗,如今摔在地上。
药碗早已被贺长亭喝得空空的,所以也没有多少药汁被溅在地上。
顺嫔田榛儿见到这情形,不知为何,终于舒了一口气出来。
舒望晴却从地上拾起了几片碎瓷,送到鼻端下,闻了闻。
“川芎?”
她迅速地从温热的酒气之间闻到了药物的味道,只一味川芎,气味纯正且浓烈。
顺嫔平静地抬起头,望着舒望晴,点了点头。
“嫔妾是蜀中人,自然知道这药物的功效。”
春莺这时候却又老实不客气地缠了上来,再度在贺长亭榻前一拦,护住了贺长亭,大声说:“晴芳仪,这下可以了吧!可不是每个人都跟您一样,看不过眼婕妤怀着龙胎!劳驾您立刻出去……您要是再不出去,奴婢可就要去禀报皇后娘娘了!”
舒望晴横了春莺一眼,没说话,可是眼神嘲讽,几乎令春莺自己也觉得脸上有几分。
春莺一呆,当即想起舒望晴此前的指责,顿了顿,终于说,“皇后娘娘那头,奴婢自会去守着……守着等太医一出来,奴婢就请来玉菡宫!”
顺嫔的眼光立即垂了下去,似是不想叫人窥破她的眼神。
可是她面上的表情却一成不变,因为她一直就没有什么表情。
舒望晴这时候开了口,缓缓地道:“那你不妨去候着!”
春莺摆出一副你不走我也不走的架势,继续守在贺长亭榻前。
岂料舒望晴冷冷地续道:“等你回来的时候,贺婕妤还保不保得住性命,都还难说!”
此言一出,贺长亭与田榛儿都是大惊。
贺长亭震了震,一张面孔转眼之间变得青白,伸手捂住小腹,更往床榻深处蜷了蜷。
田榛儿则露出难以置信的眼光,盯着舒望晴看了片刻,终于还是低下了头去。
可这时舒望晴却再也不会放过她了,“顺嫔——”
“这川芎……”
舒望晴往田榛儿那边踏上一步,田榛儿没忍住,便也低着头往后缩了一步。
“这川芎怎么了!”依旧是咋咋呼呼的春莺冲了上来,“川芎是顺嫔小主吩咐,奴婢亲自去御药房求来的,又是亲眼看着顺嫔小主研碎了的!货真价实,绝不会有错!”
“剂量呢?”
舒望晴怒问道,“你又从御药房求了多少川芎来?”
不论剂量,再好的良药,也能变成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川芎服食过量,非但不能保住贺婕妤的胎,反而会令服药之人血逆而暴死!又尤以这般热酒送下,发作尤快!”
舒望晴眼神凌厉,紧紧地盯着春莺的双眼,直到春莺不自觉地膝头开始发软,心底发虚,上下牙齿打着战,颤声道:“五两……奴婢从御药房取了五两……”
她终于浑身无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舒望晴则缓缓地转过来,紧紧地盯着顺嫔田榛儿。
田榛儿的眼神也终于开始躲闪。
“田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