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永年,”萧怀瑾抬头看了看崇德殿外头的景象。
这时正值雪后,夕阳西下,阳光斜斜地照在崇德殿前一大片雪地上,染上一层血色的光晕。
“近来宫中积雪,天气又寒冷,命人将朕的那一顶毡轿取出来用吧!”
荣永年惟觉得有些奇怪——宫中积雪是真,可是道路上早已清扫得干干净净。再者,天气确实是冷了些,可是,在宫中用轿,这并不合萧怀瑾的习惯啊。
无论风霜雨雪,萧怀瑾一向喜欢的自己在宫中行走,甚至更喜独来独往,往往只带荣永年一个人跟着。
可是萧怀瑾如今下了令,荣永年只得应了——所幸内务府那里,皇上那顶明黄色的、专门在冬日里使用的毡轿始终是备着的,无论什么时候都焕然一新,随时待命。扛轿的人也有的是。
“皇上,宫中扛御轿的,向来是内侍……这次,要不要换成宫中侍卫来扛?”
荣永年随萧怀瑾久了,自以为能猜到一点萧怀瑾的心思。
岂知皇帝陛下的脸刷地就挂了下来,“荣永年——”
荣永年在宫中多年,精乖至极,这下子知道萧怀瑾动了真怒,先趴到地上响亮地叩了三个响头,连声道:“老奴错了!”
萧怀瑾心底的气才略平了些,当下淡淡地说:“任何时候,都不要妄自揣测朕的心思——”
这话在萧怀瑾说来,已是极重的警告。
荣永年俯首称是,只听萧怀瑾下令,依旧命宫中负责扛轿的内侍过来。
到了晚间,舒望晴在瑶光殿的殿基上,见到一顶明黄色的暖轿在宫中内侍前呼后拥之下缓缓往瑶光殿过来,颇吃了一惊。
她行走如风,片刻间已经从瑶光殿前直奔到瑶光殿院门处。
这时候萧怀瑾已经自行将暖轿的轿帘打起,连声提醒,“晴儿慢些,小心脚下!”
见到萧怀瑾本人,舒望晴才放下心来。
荣永年赶紧吩咐落轿,亲自上前将皇上扶了出来。
舒望晴匆匆行了礼,惊讶地指着那顶御轿,问:“皇上,您这是……怎么用起暖轿来了?”
萧怀瑾上前,携了她的手,两人一起往瑶光殿内走去,笑道:“朕自成年之后,就没怎么用过这样东西。只是这几天天气寒冷,朕便想着,没准儿偷偷懒也是好的……”
两人一起坐下准备用膳,舒望晴凝望着萧怀瑾,半晌方道:“只这几天的功夫,皇上便显得清减了——”
正月十五之后才会开衙,各衙署官员才正式开始理事。论理,这期间萧怀瑾该很是清闲。
可是如今萧怀瑾眼下竟能显出淡淡的青色,想是没怎么好好休息的缘故。
此前更听钟茂德说起过,萧怀瑾这几天一直在崇德殿与人议事,竟未涉足后六宫,更未传召任何后宫之人到崇德殿去服侍。
这位九五之尊,显然是忙坏了。
“所以朕才上晴儿这来,”萧怀瑾笑着安慰身畔坐着的女人,“在晴儿这才觉得舒心呀——”
舒望晴此前得到消息,早已命人备下了佳肴,此时直接从瑶光殿的小厨房里捧了出来。
“瑶光殿的饮食,朕最是喜欢。滋味看似并不浓烈,细品去,味道却是悠长,能叫人回味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