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侯端坐在何府中,任凭何卢两家家主,何明赫与卢正平两人,各自吊着右臂,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渗出。
可是随着外头天色大亮,穆侯听着何府外间的动静,脸色实在是有些发沉。
米伯达也听着,忍不住便劝穆侯,“侯爷,祁家暗中指使士子们将旧年左家的事捅出来,恐怕只是赶巧了!”
这米伯达认为,今天是年后第一天开衙,所以这只是巧合而已。
穆侯却似乎犹有疑虑,站起来,在厅中烦躁地踱了两步,突然下定了决心似的,缓缓开口道:“若是在几个月之前,本侯恐怕还会忌惮这些妄图为左家伸冤的士子。”
“毕竟若是任由这些不晓兵事的文弱书生将那些旧事揭出来,便会令本侯声名扫地!”
他说到这儿,卢正平满头大汗地开口,“穆侯,你以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难道就不声名扫地么?”
“依老夫瞧,你这是要背上千古骂名的架势啊!”
穆侯背着手,走到卢正平面前。
他是武人,气势极盛,眼中含着凶光,瞪着卢正平瞪了片刻,卢正平便软了,自行乖乖闭嘴,不敢多说一个字。
穆侯当即冷笑道:“百无一用是书生!”
“满口仁义道德的东西,你们又何曾上过战场,又怎明白战局,又何尝晓得什么才是对本朝最有利的决定?”
穆侯一挺背——他此生做任何事,都不会轻易后悔!
“名声扫地,又如何?”
“千古骂名?哼,那更不可能!”
“只要诸事一定,本侯的名声,会一点一点地重建起来!”说到这里,穆侯望着何家正厅外照进厅来的晨光。
“成王败寇,史册上所称颂的,永远是掌握着权势的人。”
算时辰,宫中,应该快有消息了吧!
穆侯想着,与米伯达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必须尽快出这何府,赶到穆侯府去。毕竟城中宫中诸多大事,还需穆侯亲自坐镇。
这时候,何府外头一阵喧哗,接着是叫嚷声,兵刃出鞘之声,惨呼声……
闹了一阵之后,外头倒是终于安静下来一些。
有脚步声自远而近,有京畿卫服色的将官奔进何家正厅,冲穆侯双膝跪地,奉上一柄木剑。
穆侯举起木剑,看了上头刻的两个字,当即喜动颜色,回顾米伯达道:“事成了!”
米伯达大喜,当即与那京畿卫将官一起,拜倒下去恭喜穆侯。
而何卢两人都是神色惨然,卢正平更是闭上眼不敢说话。他刚才言语里狠狠得罪过穆侯,以后卢家子弟要想过舒坦日子,怕是难了。
“外头的情形如何?”穆侯又问。
来传讯的,正是侯承志的一名亲信阿江。
“回侯爷话,小的刚才出宫传讯,已经将这消息告知了沙将军。”阿江脸色有些不虞,“沙将军便带兵去宫门口接应去了。”
哪里是接应,明摆这是去争功去了。
米伯达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也不大好看,喃喃地道:“沙翰墨这是不服气啊……竟然丢下京畿防务这么多事儿不管,自管自跑到宫里去了。”
穆侯冷淡地道:“不碍的,算算林建本的御林军也快要入城了。待御林军一入城,则立即全城戒严。在宫中,沙翰墨与侯承业能够互相牵制,也并不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