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此刻将相国寺内的前因后果一说出来,却惹恼了皇后,大发雷霆。
“宋氏,你这是在戏耍本宫?”
“你这蠢人,既然设下了计谋,想要将晴妃踩下在脚下,就该一踩到底,让她永世不能翻身!可是你却如此蠢笨无用,让她如此轻易便翻盘,而且调转枪头,前来对付你!”
“如今你大祸临头,在宫中经营多年所得的一切就要毁于一旦,你竟然还有心情戏弄本宫?”
皇后何德音牙关咬得紧紧的,后槽牙磨得格格作响,可见动了真怒。
德妃听皇后危言耸听,心底还存了一丝侥幸,更加腆着脸冲何德音这里攀了过来,扯住了何德音的裙裾,故作乞求道:“求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最是心善,又怎会眼看着臣妾大祸临头呢?”
她言语之中固然在乞求,可是脸上却始终带了一丝笑意——皇后……哼,皇后也未必就全然行得正坐得直,她也知道皇后的一些事儿,彼此都抖出来,看到底谁是大祸临头呢?
“德妃,”皇后见到德妃的神色,心中更是大怒,面上却更加压抑了怒火,显得冷肃漠然,“本宫并不想与你过不去。想与你过不去的,另有人在。”
她说着,从袖中取了一副帛书出来,只见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
“有人在宫中查你!”
“幸而本宫昔年曾与人施恩,所以暗中有人将那人所查到的事情,另抄了一份拿给本宫!”
皇后伸手,将那帛书扔在了德妃身上,“你自己看看,我的好德妃妹妹,你在宫中这么多年,做的‘好事’可真多啊!”
德妃听闻,一时哑口无言,伸出颤抖的双手,捧着那帛书微微发抖。
“你在相国寺中得罪晴妃,皇上没有马上动你,不外乎两个原因。”皇后声音冰冷,“第一是皇上没有实证,第二么,你的母族在朝中很是勤勉,恐怕皇上还想要用一用……”
“可是你在宫中做的这些事被一一揭出来,你整个母族都要蒙羞——在朝中为官的,只能引咎请辞;族中未嫁的姐妹,以后也绝难寻到门当户对的夫家——只因为你宋氏一族,养——女——不教!”
皇后说得可怕,德妃听了,免不了浑身发颤。
“是谁,是谁……是谁在背后与本宫过不去?”
她一见到帛书上边记载着自己的劣迹,便知道但凡任何一件传到皇上那里,自己怕都没好日子过。
可是她不悔过自己曾做过那么多不法之事,却只想弄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针对她。
“许你背后与人捣鬼,难道就不许旁人查你过去的不法之事?”
皇后唇角抬起,眼中流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德妃毕竟还不那么聪明,只管一步一步往自己彀中走进去!
德妃听了皇后的话,抬头疑惑地道:“晴妃?”
“她进宫还不满两年,哪里有这许多人脉能查到这样多的旧事?”
皇后则阴恻恻地答道:“你难道忘了,那相国寺里的‘高人’说了什么?”
德妃呆了,半晌,才喃喃地坐倒在地上,抱着头说:“原来……真是如此,真是如此啊!”
德妃自己原本对舒望晴是左寒云还魂之事,也一直是将信将疑的,毕竟这种事儿没有实证。可是若将舒望晴想成是左寒云,诸事便都能说得通了。
皇后接着冷笑道:“若是晴妃知道了当年你在左寒云被害的那件事里扮演的角色,难道可能会放过你?”
德妃知道皇后的威胁所言不虚,她吓得一下子抱住了皇后的双膝,高声道:“皇后娘娘救命,求皇后娘娘救臣妾一命啊!”
德妃尖利的声音,登时划破了宜华殿中的宁静与压抑。
皇后大恨,伸手就去捂德妃的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