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望晴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出宫,回到公主府的。
当时长乐宫乱成一团。
皇后何德音似是冲去了皇长子那里,再也没有出现过。
萧怀瑾听闻皇长子的噩耗,终于在众人面前显出病态,呕血成升。连荣永年传来的几名太医都就此慌了神,互相推诿,谁都不敢给皇上施针用药。
卢太后则指责以乔太妃为首的南越一党,硬要将皇长子之死也归为南越人的阴谋。
乔太妃则据理力争,乔采儿等人在一旁帮腔。
舒望晴紧紧拉住安夏与那莲的手,趁人不备便往外长乐宫外走。
安夏则不愿离开,努力想要挣开舒望晴的手。
“皇上病重,师父,你怎忍心就这样离开?”
舒望晴低声斥道:“不离开还能怎样?”
饶是如此说,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正见到女扮男装的忆寒公主,此刻竟尔手中提了一柄刀,押在三名太医身后,威逼太医们为萧怀瑾立即治疗。
见到这情形,舒望晴心头不由得略觉安慰。
也不知是不是她离开萧怀瑾太过遥远的缘故,此刻她即便远远地看着萧怀瑾病势危殆,她却没有那等血管中热血乍沸的感觉。
她扣住安夏的手腕,带着她和那莲,与不少脚步匆匆的外命妇官眷一起,混在人群中往外走。
待到长乐宫外,宫中侍卫将众人拦住。
“究竟出了什么事?”
宫中无人调度指挥,发号施令,侍卫们此刻也是一脸懵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便只听乔太妃的声音响了起来,“听哀家的号令,宫中所有闲杂人等,即刻出宫。宫中侍卫,不得拦阻。”
宫中侍卫们听见“哀家”二字,有些人以为是卢太后的命令,便收起武器,转开身子,准备让出通道。
也有人心中存疑,正准备继续喝问的时候,被身旁的同伴强挟着,硬生生被缴了兵刃——
这下子,长乐宫外的侍卫们也自乱起来。
乔太妃得意洋洋地带着康王,越过前头的官眷和宫中侍卫,快步往外走。
她路过舒望晴身边的时候,无意中扫了一眼,见到舒望晴的面容,忍不住一怔,还未及反应,便被康王扶着,一起往宫外走去。
舒望晴则按住不安分的安夏,混在官眷之中,随着旁人,一起往外走。走了许久,这才闯出皇城,回到公主府。
安夏自从出了宫,就一直在哭泣。一路哭回到公主府。
“师父,求您了,求您带安夏回宫,回宫去帮一帮皇上吧!”
“皇上已经病成那样了,宫中又无人听他的,师父,他需要安夏,需要人去帮他啊!”
舒望晴心中一动,想:竟然连安夏都看出来了。
早在宫中的时候,她就曾隐隐约约地想过——萧怀瑾这一次,恐怕真的不是示弱,而是当真对宫中的情势完全失去了控制。
以皇帝本人的心性和敏锐,在三皇子的满月宴上,孙嬷嬷所说的那番话,根本就不会有机会说出口。
更遑论,三皇子被毒害,而皇长子却“自裁”。
要在以前,舒望晴只怕是想都没有想过,在萧怀瑾治下,后宫中竟还会出这种事。
萧怀瑾的手段绵密而细致,善于布局,惯常让他的敌人自己一步一步地自己走入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