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又是一个不平静的夜。神锋门追出去的人已经停下,在一家还在营业的面馆吃面。
那三个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倒在林老头院子里的那五人也睁开了眼。院子里静悄悄得,只又那饿得发慌的马在啃食地上不多的草。
五人还在迷糊的眼突然睁的老大,因为他们看到了打死也不敢相信的事情。
韩青龙已被人吊在了树上,他的衣衫破烂,浑身都是暗红色的刀伤,鲜血还在从他的口中、手上、脚底处滴下。而韩青龙的脸却看上去竟是那么兴奋!地上已滴出血泊,鲜血滴到血泊中,发出诡异地声响。晚风吹来,韩青龙的尸身不断旋转摇摆,配合着他那兴奋的脸,说不出的恐怖诡谲。五人只觉得身子从头凉到了脚,慌忙再三摸着自己的身体,确认自己的身体是否还完整。
然后那五人头也不回地跑了,只留下院子里的一匹瘦马、两具尸体。
林常青的尸体带着淡淡的微笑,整个人显得平和而静谧。
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子鼠和韩青龙的功夫不相上下,使用的招式也大同小异。酣战许久,两人已经将水月剑法的十一式全部打出。两人的呼吸都开始沉重而紊乱,身上都已满是刀伤。
韩青龙却笑了,道:“师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赢了?我已没了招数,而你还有那至强的‘水光接天’。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打出‘水光接天’就能轻易取我性命?”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近似野兽怒吼一般。
“你为什么要这样小瞧我?!”
子鼠不语,又砍向了韩青龙。韩青龙眼中露出兴奋之色,这一刀和叶青寻说得一模一样,他有的是办法去破这看似无暇的一刀。他的刀也动了,他好像已经看到楚竹死在自己的刀下。
然后韩青龙就死了。他到死都还沉浸在那虚无的兴奋之中。
子鼠把刀别到了背上,神色复杂,他摇摇头,道:“师兄,我绝对没有小瞧你,小瞧你的从来都是你自己。你还是这样,总喜欢拿着现在的优越去和记忆中的飘渺比较。师父不传你第十二剑,是因为他觉得你自己能领悟到更强的一剑,而他认为我却不能。”
楚竹的声音带着一丝怅然:“可惜的是你没有完成师傅的期望,反而成了别人道下的奴仆。而我放弃了师父传授的一刀,找到了自己的道。师兄啊!死过一次的人,怎么可能会停滞在过去呢?你总说已经杀了我,可你为什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呢?”
贾天宇交给韩青龙的药不是其他,正是江湖上已经失传的龟息散。服下这药,短时间内呼吸心脉全无,就如同死去一般。但服药之人的五感全在,他知道身边发生的事,却是什么也做不了。这是一种很可怕的体验。
十一年前,楚竹跳下河水后就停止了呼吸行动,但他的感觉还在,还能感受到身体被怒涛卷着的那种无力,那种绝望。那时候他的头脑中突然迸发出了不可思议的一刀,真正完美无瑕的一刀。
朝闻道,夕死可矣。在怒涛卷积下的楚竹已经放弃了思考。谁想他突然感觉撞上了一张巨大的网,然后听到了一群人的喊叫声。
于是他活了下来。贾天宇救下了他,他也没有对楚竹有任何隐瞒,直言派韩青龙去杀他的就是自己。楚竹苦笑,没想到只不过一万两就能让师兄对自己下杀手。贾天宇更没有掩饰,道:“你可以拒绝加入我们,城外有大片青悠悠的土地,城里有的是上好的棺材,你死得不会窝囊。”
于是楚竹加入了神锋门,成了神锋门门下的第一将——子鼠。
马封尘走了出来,道:“你干得不错,可惜这样的效果还是差了些。”说着马封尘便蹲下,在韩青龙的脖子上套上绳索,把他的尸体挂在了老杏树上,接着他又在韩青龙的尸体上刺了几剑,调整韩青龙的位置,以便血以最快速度滴出。
楚竹只是看着,并没有阻止。
做完这些,马封尘走到林常青尸身前,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道:“前辈恩德,神锋门上下没齿难忘。还请前辈放心,您的子孙后人神锋门已经安置妥当,绝不会连累到他们。”
楚竹也走到马封尘身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对这个老人,他怀着仅次于师尊的敬意。
马封尘同楚竹一齐道:
“前辈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