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做多无聊啊,织毛衣是打发时间最好的事情。你不能理解,一针一线中都是感情,以前麦香小的时候我贪耍,老是让别人给孩子织衣服,现在想起来还真后悔。”
“你现事业有成,倒想起来做贤妻良母了?你别织了,放在这里吧,没事干的时候我来织。”
“你还会织毛衣?我怎么没听说过。”李玥明有些意外。
“以前年轻的时候我就学过。后来你总是说我没有上进心,我也不好意思在你面前给你露一手,怕你说我太女人气。”
大约九点左右的时候,所有的房间都住满了客人。王安康的心情特别好,他将“客已满员”的牌子挂在楼梯口,然后笑着对李玥明说:“今天终于能睡个早觉了,不过,你能不能这会带我过去看看咱家的新房?我为这个都激动了一个星期了,眼见为实,你总应该满足我这颗急迫的心吧?”
“都这么晚了,公交车坐着也要倒几趟车,多麻烦啊。”
“咱不坐公交车,坐出租好了,今天生意这么好,你最近又给咱升了职,两喜临门,坐出租车也算是庆祝吧。”
李玥明见他心情迫切,只好说:“好吧,不让你去看一下,你今天晚上恐怕都睡不踏实。走吧,这门怎么办?”
“门不用管,都入住了,有事的话他们会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就在门上写着。”
两个人下了楼,王安康拦了一辆出租车,两人上了车。李玥明向司机报了一声地址,车子便向新房所在的方向行驶。
汽车的音响里放着古老的京剧,看着窗外省城的夜景:川流不息的车辆,熙熙攘攘的人群,灯火通明的城市,而钟鼓楼就像两颗蓝田宝玉镶嵌在这座城市的中央。
这个城市里是没有黑夜的,车辆的喧哗和路灯无边的耀眼把关于乡村黑夜的回忆遗忘在了狂奔不止的时光里。抬起头,天上的月亮大致只有圆满时的一半,暗淡的光辉和地面上霓虹散发出的光遥相呼应,互诉着天上宫阙的寂寞和人世间的繁华。远处的群山也隐没在夜色里,把山上的点点灯光勾勒成了天空中的繁星。一阵风吹来,透过树丛,顺着远处的公路望去,霓虹一闪一闪的,像儿时母亲深夜为我缝衣点燃的烛火,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怀念和难过。
两个人沉默着,李玥明环视着窗外的风景,她特意叮嘱师傅打开车窗,关上空调,夜风温和地吹拂在脸上,感觉特别舒服。王安康一直都在微笑着,跟着京剧的腔调哼着,他从来不会唱歌,也几乎没有唱过歌曲。不象王鑫,对于本土的戏剧也能随意唱上几句。李玥明记得,麦香小的时候,缠着王安康要听他唱歌,他只好硬着头皮给孩子唱了最简单的歌曲《小草》,他唱得极为认真,但还是唱跑了调。不过,王安康唱歌不行,跳舞却是一学就会,他还是有一定的音乐细胞的。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王安康大方地付了车钱。
沿着富丽高雅的大门走进院内,进了电梯。王安康有些激动地问她:“这是真的吗?我一直都不敢相信。”
李玥明抿嘴一笑:“你当然不敢相信,你是对我不放心吧?”
到了房门口,李玥明拿出钥匙打开门,按了一下门口的开关。王安康不仅惊呆了,在亮丽的灯光下,客厅的装修典雅富贵,大约有五十平米。李玥明打开三个房间的灯,每个房间的墙上都贴了壁纸。厨房里的灶具都是购置一新的。因为时间太久没有打扫的原因,灶台上落了厚厚一层灰。
李玥明笑着问他:“怎么样?您还满意吗?”她特意将“你”说成“您”。倒是让王安康有些汗颜。不过,他立即给了妻子一个拥抱,并且非常西式地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十分感动地说:“你真是我一生中的贵人。谢谢你。”
李玥明从包里掏出一张手纸,在他吻过的地方擦了一下:“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个了?我还担心你对我的装修有意见呢?房子是给人住的,简单地装修一下就行了。你说是不是?”
“是啊,老婆,你的功劳可真大,这里要是有张床就好了,我真想晚上就在这里睡一晚。”
“你是不是糊涂了,这是你的家,你愿意睡就睡吧,不如,今天晚上你就睡在这地板上,本来就是夏天,睡在地上还凉爽。”
“好,我们就一言为定,今天晚上就住里好了,反正招待所都住满了,钱也收了,别的不用管了。”
“我只是随便说说,你怎么就同意呢?况且入住新房得挑吉祥的日子,还得放鞭炮不是?那能就这么随便入住呢?”
“你说的对,不过,现在至少咱们可以将房间安排一下,三个房间,那一间作为咱们的卧房?哪一间是麦香的?哪一间是瑞泽的?这总可以吧?”
王安康情绪亢奋,没完没了地唠叨,他在客厅的电视柜下找到一只笔,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往地上一坐:“这会没事,咱把需要购买的家具列下来,等我白天没事的时候去家具城看家具,最近不远处就新开了一家国际家具城,生意好的很,听周边的人说家具质量好,而且价钱也适中。”
“你这么着急是不是想让爸妈过来住?”
“知夫莫若妻,你最了解我的心情了。把孩子放在老家农村,我这心里也一直不得劲,况且,我父母年纪也不小了,就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兄弟们都在背后骂我不孝顺。”
“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不也是一样,我也不想落一个不孝顺儿媳妇的名声。可是,咱经济上也不宽裕,买这些家具也得不少钱不是。所以,着急也没有用。再过一段时间,看你的经营怎么样?我最近刚升了职,工资会涨些,听说每年国庆节要发过节费,不少钱,到时候再买不迟。”
王安康正要说话,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是生号。不认识的。”
“也许是房客也不一定,接吧。”李玥明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