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弄不清自己为何要说出这话来,这是种反抗吗?抑或是种毫无意义的行为,只因躯体被锁在原地,他便要动动嘴,来找些话说说了。
老人笑着回答这问题:“不是我害了她,她只是想找些东西。”
“找什么?”
“不知道。”老人叹了口气,“她已找了很久了,她找遍世界各地,在每段时光中都留下了足迹,或许,她最后认为,那东西藏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它藏在自己心里。”
希罗尔猛然间瞥见了使他目眩的一幕,是四只手。
那是先前从老人与生物身上掉下来的,它们似乎已在空中凝结,因而只顿在那里,再不活动。
可细细审视之下,有心之人仍能察觉,这下落的趋势虽极微弱,却又不可阻挡,难以遏制,它施加在两对胳膊上,已渐渐地将它们拖向地面。
当希罗尔看过去时,手臂已然着地。
这坚固的地表却难带来丝毫滞涩,它放任胳膊穿过自己的胸膛,来到地下,穿至末梢。
希罗尔已看不到它们的身影,却可听出对方的足迹。
这足迹踩在耳旁,很快便化作哭声了。
走廊两侧的墙壁在折叠,也在缓缓消解,于是,放映厅与众人的间隔荡然无存了,影院已整个连通,顿时显得宽阔无比,可人们却仍待在这里,迈不开步子挪不动腿,自然去不到开阔的新天地。
希罗尔知道,有东西自远处而来。
这些东西要出现在放映厅里了。
放映厅里空荡荡的座位上冒出了人,一个接一个,挨在一起,不留缝隙,坐满了每个位置。
当然,除了前四排。
希罗尔缩紧了双眼,他看到克兰达母子也在其中,两人坐在相邻的位置上,满脸茫然地出现在放映厅里。
很快,其中一间已坐满了观众。
走廊上的人们吵吵嚷嚷,叫骂不绝,可即使如此,他们也只能待着,待在走廊上,看着眼前连连的怪事,看着本属于自己的座位被他人占去。
他们买了票,却只能待在走廊上。
而这掠夺侵占仍未停歇。
又有一间放映厅,又有一间放映厅里出现观众了。
走廊上的人们深感绝望,他们绝望地看着这惨无人道的悲剧上演在自己先前的座位上,可他们又能怎样呢?他们连走动的资格都已被剥夺了。
位置还没被霸占的人肆意嘲笑起那些惨遭毒手的倒霉蛋来,他们宣称,这位老人是正义的使者,那些人的座位会被占,全因他们曾犯下过肮脏的罪过,可当别无二致的行为出现在自己身上时,这些人惊慌的怒吼却也与他人旗鼓相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