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不争，总有缘由。”采蘩朝身后书房走去。</p>
“小姐要准备洗漱了么？”终于轮到杏枝说一句。</p>
“还早，你们也再去睡一会儿。”她得多看几眼那些书，以后就难见了。</p>
再说那婢女领着丫头仆妇们回到客舍，正遇到起床的刘婆子。</p>
“芬儿，天才亮，你带着人从哪儿回来？”她奇怪。</p>
“没去哪儿，四处转转，看府里有什么变化罢了。”芬儿没说实话。</p>
“你昨晚值夜，小姐还没醒，你怎能到处乱跑？要是小姐叫人端茶倒水如何是好？”刘婆子觉得芬儿疏忽。</p>
“我已经醒了，也是我让芬儿去莲园瞧瞧的。”门里出来一个人，鬓发早就梳整，装束素雅大方，昨日的虚弱让坚韧的面色取代，是姬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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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婆子吃惊，“去莲园作甚？”</p>
“那个叫采蘩的不是要搬到墨月堂去了吗？我让芬儿过去帮忙。”姬莲转身再走进屋去。</p>
“可是，昨夜那小厮不是说我们还得多住几日？”刘婆子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明白了主子的用意，“小姐，你心过急了。”</p>
“我是急。我怕要是不让她赶紧搬，我就再也住不回莲园了。”姬莲神情却一点不急，嘱咐小婢端早膳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看到留书一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过两日就追到家门口了。我如果还在客舍，心里就没底气。”她要回莲园，那是她的地方，永远。</p>
“小姐——”刘婆何尝不知，所以只得叹气，“我看你还是跟老夫人或大老爷先说实话。您可是姬氏千金，受那么多委屈，老夫人和大老爷不会不管的。”</p>
“千金？”姬莲自嘲一笑，“只有你们这么以为罢了。那女人上来就给我使威风，祖母一句话都没说。至于父亲，只怕我这回做的事他也会难以谅解。”</p>
姬莲见芬儿脸色难看，问道，“怎么，那姑娘不肯搬？”</p>
芬儿想了想，“她说莲园主人不是小姐你，而是大夫人。如果我们要搬进去，应该先问过大夫人。她还说——还说——”</p>
“以我对这府里人的了解，以为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孤女，想不到如此厉害，是我低估了，让你受委屈。”姬莲是个好主子，“她还说什么？”</p>
“她好像知道那些经书里面是什么，还提书房窗外风景好。说如果下回我们再莽撞，就拿本书给大夫人瞧去。”芬儿咬唇。</p>
啪——姬莲拍桌子，“她发现了？”</p>
“那时候我就让小姐你把那些书烧了，可你说莲园偏僻，大夫人对你憎恶，不会再踏足一步，就算有丫头打扫，也识不得字。看，有麻烦了吧？”刘婆子摇头。</p>
不，她怕得不是那些经书皮下的志怪小说，而是书房窗外风景好那一句。姬莲紧紧锁眉，片刻后突然站起往外走，饭也不吃了。</p>
刘婆子急唤，“小姐去哪儿？”</p>
“去莲园。”找那个采蘩！</p>
刘婆子不知道原因，只觉得不妙，连忙阻止，“小姐，刚才芬儿带人去过一趟，可能已经惊动了大夫人。你要再去，会让她以为你目无尊长。忍忍吧，顶多几日，我会请雯婆子找机会跟老夫人提一提，回莲园是迟早的事。”</p>
婚后第一次回娘家来，姬莲并没有打算再回去。丈夫是个色中饿鬼，对她没兴趣，只对不正经女人有兴趣，还一个个往家娶。公婆压根不管，明说她不能为丈夫传宗接代，丈夫当然会娶姬妾进门。她受够了，借四叔四婶的事说回家探亲，其实留书一封自求下堂，让丈夫再不要来找她。</p>
她想念莲园，觉得在那里才能找回自信和希望，也因此，不能让人毁了一切。</p>
只是，当她到莲园时，采蘩却已出了门。</p>
而且，突如其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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