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明山喜事 八(2 / 2)

千灯之盟在三千年前订立,黄池国消失了三千多年,那显然是不曾参与盟约。

蔺轻尘眼睛便弯了一弯,笑着又给她斟了杯酒,“有——师尊曾与黄池国先祖结下善缘,共同点亮巫族海灯。若黄池国蒙受苦难,金鳌岛自然不能不管。”

“是盟约管,还是金鳌岛管?”

“灯盟约定,凡有灯之族皆同胞,不得互相侵害。既有灯,那当然便归盟约管。金鳌岛是盟约所奉的共主,归盟约管,当然便归金鳌岛管。”

“那你呢?”

“我是金鳌岛首席,自是责无旁贷。但我管的是部族岛国之间的争端,你那阿咸的一己恩仇,怕还轮不到我去调停。”

丹青道,“黄池国归你管便好。”

蔺轻尘顿了一顿,“——你怀疑那个阿咸的仇恨,是因族争国战而起?”

丹青道,“阿咸这样女子,大约也只有国难才能让她背土离乡,满腔怨恨的舍命复仇。”

何况还有同心笺上浮现出的令人极度不安的脚印与火痕。

若阿咸当真背负国难,那丹青这个初出茅庐的偏执小姑娘的保证,怕是不足以令她信赖。

唯有通宇教主这般真正救苦救难的圣人、无所不能的道祖立下的规矩,才能给她以足够的保障。

蔺轻尘道,“这也只是你一己论断。”

丹青道,“事实如何我会去查证。请蔺真人出手时,自当铁证如山。”

蔺轻尘缓缓眨了眨眼睛,道,“请我出手,也不必非得铁证如山。——你这万事一肩担的性子也改改吧,莫忘了还有我在。”

丹青:……

丹青恨恨的道,“是啊,有你在,可真是令人安心。”

蔺轻尘对这种你好我好的新奇体验颇为满足,便又一指酒杯,道,“再饮一杯吧。”

丹青:……

丹青干脆夺过酒壶仰头咕咚咕咚一气喝完,道,“我喝完了,也冷静下来了,现在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蔺轻尘神色复杂的看着她,道,“自无不可,然而……你还站得稳吗?”

丹青翻手看了看酒壶,“有什么站不稳的?难道你在酒里下了毒?”

“……可惜没有。”蔺轻尘居然当真露出了惋惜的神色,然而随即便释然了,“颜姑娘真是豪饮。”

丹青冷笑道,“这是自然。修界的酒搁在人间,也就比水略稠些罢了。我阿娘有一斗的酒量,阿爹略少,也能七升不倒。你若想试我的酒量,劝你还是省省吧。”

蔺轻尘笑道,“小可记下了。”

却忽的又沉稳下来,道,“放你出去之后,外面必定还有一重幻境。那幻境可不比此地——黄池国人天生擅长咒术。你那故人以性命献祭,怨毒如此之深,所施展的幻术必定凶险异常。你与她固然情深义重,可她心陷怨恨却未必顾及得到你。你若顾虑她的性命,没有挥剑一斩的决心,只怕反要受她所害。”

丹青道,“我明白——迫不得已之时,我会拔剑。”

蔺轻尘便将手伸了过来。

丹青莫名其妙,“做什么?”

“不是要出去吗?”蔺轻尘笑道,“此处是心相时空,须得你我身心如一方才能操控。我思来想去,牵手已是最不冒犯的合体了。”

丹青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蔺轻尘的手。

那只手干净清爽,骨节修长,色比白玉更暖润。每一分都恰到好处,天生就该握最雅最正的剑。若长在别人身上,纵使不被邀约,丹青看了怕也忍不住会想摸上一摸。可惜长在了蔺轻尘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她却也没怎么挣扎——毕竟和亲这种代价,她稍作权衡之后也都接受了。牵个手而已,有什么可矫情的。

就是握住后才发现那只手居然比她的大,实在令人嫉妒不服。

双手交握之后,一步踏出,只觉时移物换。

眨眼之间便知已从那“罅隙”中脱离出来。

落足时,眼前景物便已换了时空。却全然不是他们先前所设想的修罗炼狱。

最先见到的是光,光自无数被串连起的灯笼上来。那灯笼的长串纵横交错却又错落有序的沿着长街一路铺展开来,像是地上的银河一般,照亮了街巷两侧色彩鲜明的店铺、招牌、楼台、酒旗、摊位……还有人——无数身着节日服饰,热闹喧腾的来来往往的人。

从楼台上探身出来挂彩旗灯笼的店小二,掐着腰仰着头指挥的胖店主,扛着插满小玩物零食的垛子的游贩子,骑在大人的脖子上举着风铃的孩子……所有人都喜庆洋溢的忙碌着。大大小小远远近近的吆喝说笑交谈的声传入耳中,一瞬间便令这繁华热闹的画卷在丹青的眼前活了过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开炉”,烘焙的热气卷成云雾模糊了视野,糖与麦的甘厚、鱼与盐的焦香霎时间在空气中弥漫开。

远处有人敲起了锣鼓,人群呼喊涌动着奔流过去。随即如潮水般两分,那潮水所簇拥的中央,身着彩衣、头戴傩面的舞队由远及近的走来。身旁追着欢呼奔走的儿童。

而丹青牵着蔺轻尘的手,站在灯火烂漫然而行人阑珊之处,看着为首的舞者推起了傩面,露出了她阔别十年已久的,熟悉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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